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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终点又回到起点,怀旧终于圆满,唯愿人生也能圆满无憾。那个曾经被贴上“抗议歌手”标签的年轻人,在时间的打磨中,变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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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回来了

2019/6/19

从终点又回到起点,怀旧终于圆满,唯愿人生也能圆满无憾。

那个曾经被贴上“抗议歌手”标签的年轻人,在时间的打磨中,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又语重心长的长者。他关心刚走出考场的莘莘学子,鼓励他们勇敢追梦,叮嘱在外打拼的年轻人要常回家,懂得孝敬父母,珍惜与家人团聚的时光。

敢在海纳万人的北京工人体育场开演唱会的,都是对票房成绩单有坚挺信心的,比如“音乐教父”罗大佑。

6月8日,暌违一年半后的罗大佑回归工人体育场,开启世界巡回演唱会北京摇滚旗舰场,将一份少年离家、中年怀乡、暮年归梓的情丝捧到观众心坎儿上。本次主题由此前的“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升格为“当年离家的年轻人2.0——青春无悔追梦版”,摇滚依然是主旋律,家则是永恒的母题。

端午假期冒着高温前来聆听的3万观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看到海报上“当年离家的年轻人”这几个戳心大字,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果断下了单。

环顾四周——都是被生活磨砺过的面孔,都是沉默的中年人。后排一位女士满场张望了一会儿,压低声音感慨地跟男伴嘀咕:“应援就是跟年轻人的演唱会不一样,什么都没带。”

是的,除了官方在每个座位上派发的荧光棒外,没有灯牌,没有横幅,没有口号,没有统一着装,甚至连发光的猫耳朵头箍都难觅踪影。克制、内敛、寡言,这或许就是一位中年粉丝的自我修养。

在一帧帧以往演唱会现场影像变幻间,65岁的罗大佑于红蓝交织的镭射光闪烁的舞台二层高架上亮相,经典墨镜形象与橘黄色大风扇舞美交相辉映,以一曲别具特殊含义的《鹿港小镇》拉开了演唱会的序幕。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

……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清晨鹿港的黄昏,徘徊在文明里的人们。

……

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和有风雨声。归不到的家园鹿港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轻人。”

这是罗大佑第一张专辑中的第一首歌,也是他音乐生涯中第一首广为传唱的成功作品。离家——思乡——归不到,一唱三叹的情绪,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流动大潮下的年轻人,城镇化的进程与代价,36年前的创痛与呐喊在今天仍然不会过时,仍然击打着观众的心脏,让你身上一凛,心头一颤。

《追梦人》的浪漫与执着,《恋曲1990》的纯真与欢愉,《恋曲1980》的感伤与缠绵,《光阴的故事》的婉转与叹息,《你的样子》的哀怨与疏离,《之乎者也》的忧思与孤傲,《爱的箴言》的愁绪与沉郁……随着大荧幕中映出道路、烟囱、车灯、大地、雪原这一个个满怀漂泊、追逐、思念意味的符号,一首首耳熟能详的旋律共同诉说起流离在外的牵挂,家与国、曼妙的诗心就这样钻进你的耳朵里,钻进你的心里,穿越了时光的尘埃,汹涌地渗进每个毛孔,唤起内心深处当初对青春与爱情的回忆。

身边的中年人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拧到了摇滚的频道,一个个迸发出青春的气息,随着台上的歌者,听着节奏鼓点,挥舞双手,激动不已,尽情摇摆,大声合唱。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听磁带的年月。

年少的时候,并不喜欢罗大佑那把沧桑粗粝得要把人心拉出一个个血口子的嗓音,觉得它的沙哑、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儿来。我喜欢的,是春天的阳光一样明亮妩媚的音色,瞬间能让你飘在云端,轻柔又惬意。走遍关山万里,看尽人间冷暖,才发觉,有酒有故事的嗓音才是最迷人的,它冷不丁结结实实地给你一拳,让你跌坐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半天缓不过来。

我的歌单,从林志颖的《十七岁的雨季》换到李宗盛的《山丘》,用了整整30年。30年,足够让一代人跨越从稚嫩到沧桑。“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而罗大佑,更像是连接现在与过去的一座桥梁,依然是“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只不过,这怀念的黑眼珠曾经属于某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岁月中的自己。

台上已过耳顺之年的罗大佑又何尝不是如此?依然是白T恤、牛仔裤、吉他,但那个曾被贴上“抗议歌手”标签的年轻人,已被时间打磨成一个絮絮叨叨又语重心长的长者。他关心刚走出考场的莘莘学子,鼓励他们勇敢追梦;叮咛在外打拼的年轻人要常回家,懂得孝敬父母;嘱咐每一个人不要忘记家这个港湾,珍惜与家人团聚的时光。黑衣、黑超和爆炸头的“愤怒青年”把那一腔沸血的烧痛都留在了过去,离家时倔强地头也不回的年轻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出发的地方,没有了万马奔腾的呐喊,剩下的只是温暖、平和与耐心。说唱改成“说教”,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三个小时,连唱20多首歌后,罗大佑以一曲《明天会更好》收尾,妥妥的“老父亲”“老教师”的人设上线,可以说是非常的正能量了。

观众一次次地鼓掌与欢呼后,熄灭的灯光再度亮起。返场歌曲选的是经典中的经典——《童年》,给了本以为会留下缺憾的观众一个大大的惊喜。罗大佑奉上感言:“大家觉得我状态不错,是因为我对生命感到好奇,对于很多事情都会让我感动,我们每个人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小时候。”

这首终曲的全场齐声大合唱让每一个人都热泪盈眶。水彩、蜡笔、万花童、黑板、秋千、池塘、漫画书、隔壁班的女孩……回不去的童年啊!谁不是从“莲花不染尘”的天真孩童过来的呢,只不过“可慨年既长,物欲蔽天真”啊!

“别忘了自己,更别忘了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曾经的“愤怒青年”、如今的慈祥长者最后的这句寄语,为所有迷失过本心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曲终人该散,但人们仍端坐在位子上,一直酣唱到音乐停止,舞台上再现最初开场时的海报主题,才依依不舍地离场。从终点又回到起点,怀旧终于圆满,唯愿人生也能圆满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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