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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位问鼎“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80后”作家——

笛安,不动声色间尽现时代运行轨迹

2019/1/8

文坛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城市文学体裁难驾驭。近几十年来,高品质的城市文学作品也相对较少。《景恒街》此时的横空出世,不免让人眼前一亮。而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这份重磅荣誉的到来,更体现了作品的可贵之处。

在《景恒街》里,时代的烙印随处可见:风投公司、天使轮、创业者,粉丝产业、上门美甲、游戏设计、众筹,以及城市中年轻人的新活动轨迹、新婚姻观念等等。对此,笛安却直言,“我关心的是个体的命运,只是每一个个体都生活在当下。在北京,很多人命运的转折真的就在一瞬间。这是我把主人公设置在这样背景下的原因。”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富东燕

“我想到过小说出来后的种种境遇,但完全没想到会有来自《人民文学》的肯定。”谈及此次获奖,爱笑的笛安突然一脸严肃地对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说。

2018年12月12日,2018年度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得主揭晓,作家笛安凭借《景恒街》摘得这一殊荣。她也是“人民文学奖”自1986年设立以来,首位问鼎长篇小说奖的“80后”作家。

“出道”十几年来,笛安的多部作品不但深受读者喜爱,更得到了传统文学界的肯定。其代表作《告别天堂》《芙蓉如面柳如眉》《西决》《东霓》《南音》等多次在国家顶级文学杂志上发表,多项荣誉实至名归。

最新作品《景恒街》被业界认为是笛安的转型之作。在一个多小时的采访中,笛安手握一杯咖啡,回忆着创作中的点滴趣事,宛如小说中女主角经常光顾的那家咖啡店里的一位看客。

“要找到让你说话舒服的方式和语气,这是最重要的”

笛安出生于山西太原,爸爸李锐和妈妈蒋韵都是文坛著名作家,但笛安在第一部作品问世之前,却从来没想过要当一名作家。“我只是想着要做和创作相关的工作。”笛安喃喃地说。而父母也没有看好这个酷爱日漫的孩子,他们认为,“要想吃上这碗饭,可不是件容易事。”

但不可否认,家庭环境的日益熏陶,良好的教育资源,为日后笛安“精准扎心”的文字,“超高水准”的叙述能力,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19岁时,笛安远赴法国求学,专业选择了就业面较广的社会学。异国他乡的孤独感、无助感迫使她一时冲动,写下了第一篇小说《姐姐的丛林》,而自此,笛安的文学创作之路悄然打开。

回忆起那篇处女作,笛安记忆犹新,“那篇小说大概四五万字,写得比较随意,后来很幸运地被《收获》杂志刊登了。”笛安所说的幸运,不仅仅指作品被权威文学杂志认可,更因为,业界的肯定让她及时发现了自己擅长并喜爱的事情。“我很享受创作的过程,我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把写作这件事做好。”

那一年是2003年,笛安20岁,正值桃李年华。

2005年,笛安凭借长篇处女作《告别天堂》崭露头角;2006年,长篇小说《芙蓉如面柳如眉》出版;2008年,小说《圆寂》获《小说选刊》首届“中国小说双年奖”;从2009年到2012年,“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相继出版,凭借该系列作品,三次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2014年,出版长篇小说《南方有令秧》,后获第三届“人民文学·长篇小说新人奖”。

一系列优秀作品的问世,让年轻的笛安在文坛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成为“80后”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笛安认为,用一篇小说来表达你要说的话,就是要找到让你说话舒服的方式和语气,这是最重要的。一直以来,笛安就是这么做的,没有模仿谁,没有崇拜谁,没有多想什么。她认为,表达出来,就是对的。

笛安对待文字是认真的。尽管没有专业学过写作,但自从把写作作为职业以来,她一直在努力地学习、训练、摸索、总结写作技巧和文字表达。比如,她会带着任务重新读经典,去体会大师作品中的高超技艺。

而随着笛安和读者审美的进步,她也越发体会到:“写好是件不容易的事。”《景恒街》的写作过程让她的这种感受更加深刻。

《景恒街》的艰辛问世

构思《景恒街》,那是2015年。笛安最初的想法是写一部轻松些的爱情故事。但动了笔却意识到,并非易事,“后来我才发现,一个好的爱情故事,不仅仅是写感情,而是一定会存在于时代的大背景下。”于是,在长达两年的写作中,停滞、修改,摸索、修改……重复进行着。

《景恒街》写的是都市里一群有梦想的年轻人的爱情与事业。景恒街是北京CBD附近的一条街道,也是男主人公关景恒的名字,这条街见证着他和女主人公爱情、命运的转折,也见证着无数在爱欲纠缠的名利场里,起起伏伏的逐梦人生。

平日里擅长写爱情故事的笛安一再表示《景恒街》问世艰辛。她说,以往,自己知道一部作品的困难点在哪里,比如发生在明朝的《南方有令秧》,难在史料的研究和运用,自己就会在这方面下功夫。但要把当下的题材文学化,的确挑战不小。“每一个读者都和你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如何能让读者相信你?如何能让读者接受你?如何从现实中攫取符合你文学审美的部分?”“真的很难!”

笛安举例说,比如文中粉蝶APP的运作部分,对于一个不存在的APP,要让读者觉得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写起来很费劲。当然,她表示:“让一些不太可信的事变得真实可感,是一个小说家的专业技能。”

再比如,男女主人公初次见面的谈话内容、交往后第一次微信联系的内容……笛安都是改了又改,力求真实自然。她认为时间磨得足够长,文字就会微妙地呈现出来。“我愿意花时间和我的主角们在一起,这是一个享受的过程。虽然有点烧脑吧。”笛安依然享受地说着。

尽管过程艰辛,但每当笛安回忆《景恒街》的创作细节时,都好像在说着自己孩子的成长轶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景恒街》里,时代的烙印随处可见:风投公司、天使轮、创业者,粉丝产业、上门美甲、游戏设计、众筹,以及城市中年轻人的新活动轨迹、新婚姻观念等等。对此,笛安直言,“我关心的是个体的命运,只是每一个个体都生活在当下。”

笛安已经在北京生活了9年,这是她除了老家太原外,待得最久的城市。9年间,她用作家的敏锐捕捉到了这个繁华都市的日新月异、沧海桑田,尽管她说《景恒街》中的人物没有原型,但她生活中每一次经历、和朋友的每一次闲聊,都可能成为她笔下的故事。笛安说:“这些年在北京,我发现个体命运的起落故事是很戏剧的。这和小城市的感觉完全不同。在北京,很多人命运的转折真的就在一瞬间。这是我把主人公设置在这样背景下的原因。”

文坛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城市文学体裁难驾驭。近几十年来,高品质的城市文学作品也相对较少。《景恒街》此时的横空出世,不免让人眼前一亮。而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这份重磅荣誉的到来,更体现了作品的可贵之处。

“作品张扬的部分会越来越少”

“完全没有想到会获奖。我其实都不敢肯定读者会不会喜欢,更不知道评委们会不会喜欢了。”突如其来的荣誉让一向冷静的笛安颇为惊喜。

就在去年12月12日颁奖典礼前的一周左右,笛安收到了《人民文学》一个熟识编辑的微信:“亲,《景恒街》获奖了。”在回复“谢谢”后,笛安才缓过神来。“真是没想到!”笛安一再重复道。

而刚刚知道获奖消息后,笛安做的第一件事是百度了一下“人民文学奖”这个词条,在历任的获奖名单里,她看到了很多课本中出现的名字,“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有一点紧张,但也非常开心。”

在笛安获奖的颁奖词中如此写道:“笛安的《景恒街》在创业、融资、商战故事里融入办公室政治与都市爱情的情节,世故里含纯真,功利中有体恤,笔致轻盈而肌理结实,情感细腻而理性清明,既有贴切的城市生活气息与质感,又不乏恒久的悲悯情怀,不动声色之间可见时代运行轨迹、社会转型风貌与情感结构变迁,是一篇文质俱佳的长篇小说。”

对于这样的评价,笛安谦虚地表示“过奖了”。但这样的肯定,无疑将成为笛安创作道路上成熟的标识。

从虚构的“龙城”到北京CBD附近的“景恒街”,很多人评价,笛安的写作风格有所改变。对此,笛安表示,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但确实自己也感受到了变化。这种变化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跟阅历、年龄等有关。“比如,我现在做了妈妈,在情绪上会有意识地变得稳定,因为孩子最害怕情绪不稳定的妈妈。所以体现在作品中,张扬的部分也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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