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科技工作者在分论坛上合影，从左至右依次为史树敏（北京理工大学副教授）、黄萱菁、古丽拉·阿东别克、黄河燕、冯俊兰、傅小兰、初敏（照片由会务组提供）。
■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 任然
冯俊兰左右张望，当看到四周都有女性的身影后，有点欣喜。
在这场名为“中国智能产业高峰论坛”的会议上，主会场能容纳上千名人员，而后几排，大多是来旁听的大学生。冯俊兰起身特意观察了一下，“其中也有不少女学生啊。”
“我以前在很多场合都呼吁过，希望有更多的女性加入人工智能行业中来，希望有更多的女性思维融入人工智能的研究中去。”在去年的一场人工智能论坛上，中国移动通信研究院首席科学家、千人计划专家、大数据与IT技术研究所所长冯俊兰在面对媒体采访时便如此说。
她和众多该领域女科技工作者的呼吁推动，显然有了一定的成果。
近期，在成都召开的第八届中国智能产业高峰论坛上，十余个分论坛中，专设了“人工智能女科技工作者专题论坛”。除了冯俊兰，黄河燕、傅小兰、黄萱菁、初敏、古丽拉·阿东别克等“业界大腕”均在专题论坛上做了主旨报告。
“女科技工作者是发展人工智能事业、建设科技强国伟大征程中不可或缺的一支重要力量。”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学院院长黄河燕教授说。
怎么不可或缺？有多重要？冯俊兰认为，科技希望把人类带向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不仅更快、更高效和更智能，它还是温情的，更有爱的”。而这样美好的未来，需要两性来共同创造。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女性一步步争取到了自己的继承权、劳动权、选举权……如果说人工智能将创造未来，那么今天，”冯俊兰说，“女性也该去争取用智能定义未来的权利。”
一支重要力量
黄河燕便是“争取”者和推动者之一。
黄河燕还有个身份是中国人工智能学会副理事长。智能产业高峰论坛的主办方，正是她所在的学会。
“学会作为我国智能科学技术领域唯一的国家一级学会，为了充分发挥女性科技工作者的作用，极有必要组建一个属于女性群体的工作委员会。”早在几年前，黄河燕便开始张罗。她在多种场合反复强调：女科技工作者是“一支重要力量”。
为何“极有必要”？黄河燕明言：不只是女科技工作者数量不断增加，更是成就突出。
“目前我国女科技工作者队伍不断壮大，人工智能学会的女性理事及全国女性会员人数比例也日渐提升。”这促使她在邀请女科技工作者参加论坛时，都在契合主题的前提下，“兼顾代表性、行业覆盖度、学术影响力等，保证邀请一定比例的产业界女性精英”，她期冀“尽可能为更多的女性同仁、同行提供展示各自成果成就的舞台”。
中国妇女报·中国女网记者查阅前来参加论坛的女科技工作者的履历，更能理解黄河燕所言这支“重要力量”的不容忽视。
黄河燕，语言智能处理与机器翻译领域专家。北京市海量语言信息处理与云计算应用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工业和信息化部信息智能处理与内容安全重点实验室主任，教育部计算机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其主持的重点项目，曾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二等奖等奖项，被授予“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称号。
冯俊兰，曾任美国AT&T（全球首屈一指的通讯公司）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IBM大数据产品研发中心非结构化数据分析架构师。2017年获中央企业归国华侨联合会、国务院国资委党委统战部颁发的“优秀创新人才奖”。
傅小兰，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所长、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大学心理学系主任。博士生导师，承担和参与科技项目30余项。获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妇女创先争优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当选中共十八大代表、十九大代表。
黄萱菁，复旦大学教授。人工智能学科带头人，博士生导师。中国中文信息学会常务理事、社会媒体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负责的多个科研项目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以及科技部、教育部等部门的支持。
初敏，思必驰副总裁、北京研发院院长，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博士。在微软亚洲研究院从事科学研究近10年，创建并领导语音合成研究小组，研制出第一个中英文双语语音合成系统“木兰”；2009年担任阿里iDST（数据科学与技术研究院）智能语音交互方向负责人，使支付宝、手机淘宝、钉钉等产品具备语音交互能力。
古丽拉·阿东别克，新疆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少数民族语言中心哈萨克和柯尔克孜语文基地主任。获全国五一巾帼标兵等荣誉称号。
此外，参会女性中还有上海大学计算机学院副院长、教授，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谢少荣；清华大学教授，智能技术与系统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朱小燕；北京师范大学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院长、教授姚力；四川大学人工智能学科方向建设负责人、教授，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张蕾等在各自领域的“担纲级”人物。
不只在意识上已发现“极有必要”，黄河燕也将其付诸实际行动中。
2015年，黄河燕在学会秘书处的倡议和大力支持下，牵头筹备成立了中国人工智能学会女科技工作者工作委员会（后简称女科工委）。
2016年5月，女科工委获得科协批复正式成立。黄河燕担任工委会主任。
从2016年开始，人工智能学会主办的高峰论坛或技术大会中，被邀请参会的女性嘉宾越来越多，“智能+”各领域的分论坛里，也开始专设女科技工作者分论坛。
共同定义未来美好世界
“机器翻译就是实现一种自然语言（如：汉语）到另外一种语言（如：英语）的自动翻译。它经历了理性主义崛起、经验主义辉煌到低潮、多策略融合方法发展、统计学习方法复出，乃至目前神经网络机器翻译方法繁荣等六十多年的发展历程。”黄河燕说，“我想可能正是这种理论技术发展的跌宕起伏、研究的挑战与机遇令我十分着迷，几十年一直投身其中吧。”
在谈到自己的研究时，黄河燕认为，产业和科研同样重要，有时应用甚至更重要。她强调：“技术人员一定不能只从纯技术角度，还要从实用和用户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有对别人有用，才能得到社会的回报，进一步支撑研究和开发。”
众多女科技工作者对人工智能领域的执着，证明了这个具有抽象和理性特质的领域，不仅吸引着男性，也同样吸引着女性。但如果要从性别角度找出一些差异，男性或更以技术的不断更新迭代为自豪，而女性则更希望让技术“实用”。“对别人有用”，这也是分论坛上女科技工作者们的共同感受，为了达到这样的期望，她们的研究更“微观”或更“体贴”，角度因“是常人不容易关注到的”，而往往具有了创新性。
谈到通信行业的智能化之路，当大家都在关注5G将为世界带来怎样的飞跃时，冯俊兰特别关注到了“安全”。“5G，这个连接了万世万物的网，从功能上规模上来说，它将是下一代超级系统，但它需要具备的重要特性中，排在首位的一定是安全性。”冯俊兰强调，“如何让它成为一张安全的网，如何把AI（人工智能）技术运用在安全领域同样非常重要。”
自称是纯心理学背景的傅小兰，已从事“一个很小的具体研究”8年多。傅小兰介绍，这项名为“微表情识别方法”的项目，始于2010年一部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美剧。美剧中，心理医生和患者在沟通过程中，因未能觉察到患者的一个“绝望”微表情，导致了判断失误，酿成了不良后果。至今，8年多的“微表情”研究，让傅小兰及其团队成为中国该领域研究的先驱者。从2013年开始，他们发布了三个微表情数据库，并免费供非商业目的的需求方使用，目前国内外有近500个团队申请引用。
今年5月，当科大讯飞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庆峰在某智能大会上大秀语音技术如何真实重现名人声音，让人难以分辨，以及脑电波能控制家电等令人惊叹的高端技术时，初敏已组建起了一个50+人从基础研究到应用落地的“研发”团队，为思必驰拓展新的针对企业智能服务的业务路线。去年9月，她离开工作8年的阿里巴巴，接受了现在这个更为“落地”的新职位——思必驰北京研发院院长。
“我们除了研发，更希望把这个技术应用起来，在规模化的产业链中找到人工智能的真正价值。”初敏介绍，她目前正在做的研发是让机器交互中具有“启发式对话”能力，核心便是希望帮助企业定制自己的在线智能服务能力。
“当用户提出问题，系统除了会给出答案，同时还具备引导整个对话方向的能力，通过主动提问，引导用户继续对话，了解更多信息，从而帮助企业传播关键信息。”在专题论坛现场，初敏介绍了自己目前的重点研发和应用项目。“比如说去参观故宫，扫二维码不仅有普通介绍，还能把相关趣事通过知识图谱关联到各个场景中，比如路过永寿宫，除了介绍宫殿本身的建筑特色，还可以引导用户了解住过这个宫殿的嫔妃轶事，进一步延伸到最近热播的宫廷剧的相关片段。这样，是不是会增加很多趣味性，参观体验好很多？”讲到应用时，初敏兴致盎然地连续列举了多个生活场景。
冯俊兰相信，人工智能正给我们带来更美好的生活。“当人工智能以革命性的或者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改变这个世界时”，她希望，是由男女两性来共同创造。然而，目前人工智能领域“女性的比例虽然在增加，总体上仍是少数”，她更期待社会对女性的局限少一些，女性更加开放大胆一些，“去争取更大自由空间，去争取用智能定义未来的权利”。
这也是与会女科技工作者的普遍共识，她们，也正为此付诸努力。
谈到今后，黄河燕介绍，女科工委开展工作的基本模式是“1+X”，一年组织一次高规格论坛，多次小规模沙龙或专题讨论会。
“这样的模式至少在我作为工委主任能力范围之内，我希望能够形成品牌活动，一直保持下去。”黄河燕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