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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日本广播协会播放专题纪录片《731部队的真相》，可以说是日本社会对于人性的迟到的反思。二战期间，日军在哈尔滨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细菌战，更是对女性进行梅毒传染试验，并进行史上最残忍恐怖的731活体解剖女人实验，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作者认为，日本社会之所以在今天才公布这一历史真相，除了日本民族人性的复归和正义的胜利，更重要的是因为中国越来越强大。
2017年8月14日，在日本战败72周年前夕，日本广播协会播放了专题纪录片《731部队的真相》，梳理二战期间731部队为日本军方开发细菌武器、进行人体试验的大量罪证，揭开一次之前并非广为人知的在苏联进行的审判，首次公开了包括关东军军医部长在内的一大批731部队成员当年有关从事细菌武器研究以及进行活人人体实验的认罪录音。
“731部队”是我特别不愿意触碰的题目，一想到日本侵略者在我家乡犯下的惨无人寰的滔天罪行，我便愤怒不已，这种巨大的心理创伤永远都无法愈合，甚至当我面对日本人时，似乎总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清晰地察觉到他们礼貌和谦卑背后的另一面。当我美术学院的学生赞美为梵高、莫奈痴迷的日本江户时代的“浮世绘”艺术时，我依旧能从那些“当世好男人”的画像中读出一种狰狞、血腥、暴力和残忍。学哲学的我不时地用理性提醒自己——不能把父辈的罪孽算到当今日本人身上，中日也可以在日本能够客观地对待历史，汲取历史教训，向往和平的前提下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但我也知道，依据精神分析学观点，那种深切而沉重的创伤似乎永远都无法抹平，必须借助理性来不断地超越。
日本“731部队”：毫无忌惮地大规模实施细菌战
记得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丹尼尔·维克勒教授每次到访哈尔滨时都不忘去一趟位于平房区的“哈尔滨731部队遗址”。从1935年起，这里是日本军国主义细菌战的试验基地，731部队在此研制鼠疫、霍乱、伤寒、炭疽，并用中外反日人士作活人试验，数千人在这里惨遭屠杀。作为犹太人后裔的维克勒教授不断地向国际社会呼吁：“二战时期开发细菌武器、进行人体试验、践踏人性，制造近代史上灭绝人性的凶残暴行不仅有希特勒的‘集中营’，也有日本法西斯‘731部队’。”
在生命伦理学领域，人们都十分熟悉研究伦理学国际条约出台的历史背景。在二战期间，纳粹用人体进行了大量惨无人道的“科学实验”，如纳粹医生为了研究枪伤便有意地击伤集中营中的受害者；为了研究斑疹伤寒一类的疾病便有意地让受害者感染上这种疾病。战后，许多纳粹医生在德国的纽伦堡接受审判， 1947年由国际纽伦堡军事法庭制订了《纽伦堡法典》，这一文献提出了在以人作为受试者的实验研究中应当遵循的基本伦理规范，要求在进行任何包括受试者的实验之前，需要征得受试者同意，给予当事人表达同意的法律能力，让其能够自由地行使选择权，而没有受到任何的欺骗、欺诈或者暴力的干涉，而且也应当保证受试者作出决定的过程充分体现了自主性和自我决定权。而后，国际生命伦理学界又陆续出台《赫尔辛基宣言》和《贝尔蒙报告》等重要的指导医学研究实验的伦理学纲领性文件，其宗旨都在于要求在进行医学研究时必须奉行三项基本伦理原则：对于人的尊重、仁慈和公正。
然而，1945年8月，日军疏散撤离时，为了毁灭731部队基地存在过的痕迹，用氰化物处决了基地中剩余的所有“实验材料”，炸毁了原占地6.1万平方公里庞大的基地建筑；据说还由于最终被美军俘获的731部队首脑石井四郎用日军活人实验中获得的实验数据与美军方面做了交换，从而为自己争取到了司法豁免权，致使苏联调查组积累的相当充足的731部队罪证最终在“东京审判”中没有被采用，东京审判也没有涉及任何关于细菌战的内容，未提及731部队和另一支负责细菌战的100部队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日军可以掩盖一个历史事实——日本是二战中唯一一个毫无忌惮地大规模实施细菌战的国家，细菌战也称“生物战”，是指利用细菌或病毒作武器，以毒害人、畜及农作物，造成人工瘟疫的一种灭绝人性的罪行，作为一支专业细菌战部队，731部队的首要任务就是通过各种活体实验研制更多更毒的战剂，为日军的细菌战服务。
迟到了72年，最终还是看到人性的复归和正义的胜利
可以说，《731部队的真相》是日本社会对于人性的一种迟到的追问。首先，在731部队的那些冷血恶魔眼里，人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有生命体征的“实验材料”。刽子手们把他们称为“马路大”(又称“木头”“丸太”)，在日语中，含义是指一种可切、可削、可当做货物运输，更可用以燃烧的木头。刽子手不仅不把人当成人，本身也让自己的兽性发挥到极致——把细菌溶液注入被试验者的静脉里观察其病变过程，将细菌和毒液注入瓜果中，让试验者食用，观察其效能；对女性进行梅毒传染试验，并进行史上最残忍恐怖的731活体解剖女人实验。此外，为了获取实验样本，他们通过强奸让女性怀孕生育，用新生的婴儿做活体解剖实验，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更有甚者，参与这些实验的刽子手不仅有军人，还有来自日本多家教学科学机构，代表“文化”与“文明”的精英和专家们，例如仅来自京都大学、东京帝国大学、北海道及九州等地医学部专家、教授和博士就多达170多人。这种来自学术界的助纣为虐构成史无前例的医学和学术界的“反人类罪行”。这一滔天罪行可以作为一个永恒问题，追问并惊醒全世界所有学者：“当你有机会变成恶魔，用自己的知识和专业制造反人类的暴行时，应当如何作出合乎伦理的选择？”显然，“731部队当年的罪行是自上而下、有目的有组织、有预谋成体系的集团行为，是一个国家行为，而不是个人行为。”如果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丧尽天良和灭绝人性，任何伦理原则和规范对他/她或者他们都是毫无意义的。
其次，《731部队的真相》是日本在战后72年播放的纪录片，尽管从时间维度上说，已经迟到了72年，但最终还是让人看到日本民族“人性”的复归和正义的胜利。8月15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赞赏日本国内有识之士揭露历史真相的勇气，希望日方认真倾听国内外的正义呼声。也有评论家指出：这个纪录片体现出“日本国民尊重历史事实真相的愿望和心声”以及“部分日本媒体及和平友好人士长期坚持的公平正义”。而在我看来，日本社会之所以在今天才公布这一历史真相并不是偶然的，唯一不可撼动的理由就是中国强大了，我们强大的政治、经济、科学、社会以及科技发展让日本法西斯及其余孽闻风丧胆了。伦理道德历来都是约束有良心，有“善端”的人，逼迫如同731部队一样制造种种旷世浩劫和人间灾难的侵略者坐在谈判桌前的力量，不仅仅是伦理原则和说教，更是中国强大的国力和中华民族顽强不屈的反击侵略者的精神。
最近去韩国梨花女子大学开会，看到校门口不远处有一座“慰安妇”雕像，用韩、英、中三种文字书写了碑文。日本军国主义二战期间对中国和亚洲人民欠下的笔笔血债并不会由于时光的久远而被遗忘，正义的审判终将会来临，《731部队的真相》又一次向世人证明了这一点。 （作者为清华大学哲学教授、博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