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物理学家琼·施梅尔兹在鼓励女性天文学家说出她们遭受骚扰的经历背后做出的努力，揭露了一个日益恶化的问题。 (图片来源：澎湃新闻网)
□ 李昀
近期，国内新闻报道，中国考古学会新石器时代考古专业委员会，在明知吴春明因性骚扰被厦门大学处分的情况下，依然顶风选取吴为该委员会委员。
让我们来看看国际的做法。《自然》杂志最近选出了2015年度十大重要人物，四位女性入选者中，有两位是因为她们在社区和科学方面的双重贡献，另一位男性入选者也是如此。女性入选者中的一位就是琼·施梅尔兹（Joan Schmelz)，获奖的理由是“为女性发声。”
作为资深的天文学家，施梅尔兹爆出了杰夫·马西 (Geoff Marcy) 的性骚扰案，最终让马西辞职。马西是著名的外星球跟踪者，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天文学教授，利用美国宇航局的开普勒太空望远镜和北加州里克观察站自动星球发现者等，寻找外星人存在的迹象，刚于2015年7月接受了俄罗斯大亨的一笔一亿美元的研究经费。
整个美国天文学会都参与了此次事件，从而让马西案成为2015年度全球科学界最受关注的性别事件。第二受关注的是蒂姆·亨特的不当言论，这位2001年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被伦敦大学解除荣誉教授的职务，同时被赶出皇室生命科学奖委员会，因为他于6月10日在韩国举行的世界科学杂志作者大会上大放厥词：“让我来告诉你我多烦女生。如果实验室里有女生，只会发生三件事……你爱上她，她爱上你，你批评她们的时候她们大哭”。
不遮掩事件
事情的起因是，几位年轻的女天文学家告诉施梅尔兹她们受到了性骚扰。施梅尔兹是太阳物理学家和美国天文学会天文学界妇女地位委员会的主席，她告诉她们她还听到过其他类似投诉，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并且让这些受害者建立起了联系。
施梅尔兹年轻的时候也曾受到导师的骚扰，当时“我非常孤独，不知道找谁倾诉。”直到1991年美国律师安妮塔·希尔控告提名美国最高法院法官的克莱伦斯·托马斯性骚扰，她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2011年，施梅尔兹在天文学界妇女地位委员会的网站上连续发表博客，让马西事件逐步浮出水面，同时她四处奔走，希望事情有进一步的发展。“有一段时间，我不断在想我们究竟能走多远——我联系了很多人，包括社区领袖们，看看我们能为这些女性做些什么。”她把各方力量联合起来，大家按照联邦法律IX条款——禁止接受联邦资助的学校内的性别歧视——起草了一份投诉报告，于2014年递交至伯克利校方。
事情爆出来以后，伯克利和其他地方的著名天文学家等纷纷站出来，公开了一份200人签名的请愿书，表示支持受害女性，要求惩罚加害者。
不姑息侵害者
接到投诉，伯克利官方立即展开调查，并于2015年6月完成了一份未公开的调查报告，证实马西在2001年到2010年期间多次违反学校的反性骚扰政策，骚扰多名学生。10月7日，马西在学校官网上就自己的行为道歉，表示“我为自己的行为及其产生的影响负全责，愿意接受任何处罚。”10月9日，伯克利的官方发言人发表声明，强调“我们认为此事性质严重，学校已经对其进行了严厉的处罚。”
该处罚要求马西与校方签署一份保证书，“留校察看，明确规定其未来与学生接触的行为举止。”如果违背这些保证，“将会受到严厉的制裁，包括停职甚至解聘。”学校官方的解释是，校方无法杜绝教师的不当行为，“学校认为建立规范他与学生课内外交往的行为规范，并要求他如果违反协议自动放弃程序权利，已经是最确定最有效的防范未来一切不当行为的选择了。”
由于声明中没有对马西过去的行为进行处罚，引起了天文学家们的强烈不满。华盛顿大学的天文物理学家朱莉安·达坎通立即站出来，指出如果让马西继续担任教职，接触学生，将是“不道德的”。
马西的同事也希望学校能对他给予更严厉的处罚，10月12日，几乎是全体天文学系的老师联署声明，要求马西离职。该系的研究生和博士后研究人员也纷纷递交各种声明，要求隔离马西与本科生的接触。
加州大学天文台的主任卡莱尔·麦克斯，联合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的天文学系则发表声明指出：“学生对老师和导师充满信任，”“任何破坏这种信任的行为都将破坏我们的相应职责，破坏调查和表达的自由。” 最终马西辞职。
改变体制
但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在马西被赶出去后，美国天文学会在各高校天文学系展开了关于不当行为的公开讨论。达坎通认为像这样著名的事件，应该被用来改善女性在天文学界的地位。“更多的人更深刻地认识到像这样备受欢迎和尊重的人都可能破坏（甚至毁掉）年轻科学家的前途，也许就会推动事情向前发展，让更多的人参与问题的解决。”
2014年公布的一份学术领域经验调查显示，科学研究领域的性骚扰是常见现象，大多针对初入门的女性，此前也有联邦法院接到其他女研究者的起诉案件。
美国天文学会在反对性骚扰上非常积极，2008年出台了反性骚扰政策，成为其他学会效仿的模板。它还在官网上开设了“女天文学家博客”，提供关于薪酬谈判、反对凌霸等建议，建立了“天文学联盟成员系统”，为参加天文学活动的人员提供安全交通。
施梅尔兹还想推动在学校和学术组织中建立长期的性骚扰投诉档案记录，“我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发生类似事件，”但是很多机构根本没有性骚扰记录，同一个骚扰者被多次投诉也无法追查。她说：“让我们寻找方法，减轻年轻女性的压力，让她们可以集中精力从事研究，撰写论文，无须承担任何额外负担。让我们改变现有体制。”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