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青石阶

踏一方石阶，忆一方尘土。

■ 浙江省新昌县七星中学诗路文学社

杨静雯

眼前是青石阶，青石阶上氤氲着雾气，撩拨着我的鼻息。这次，是回来？抑或是离开？青石阶轻声询问着我，并不急于得到答案。霎时，与青石阶的点点滴滴在白雾中渐渐地、渐渐地浮现。

印象里，青石阶如一位资深老练的教师，是严厉的。

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年纪，爷爷常常带着我去外面学走路。家里人都说家里安全，不会伤着我。“孩子啊，从小就应该在外面走走看看。让她从记事就一直爱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也爱她。”这是爷爷当时带我出门的理由。起初，我在绵软的青草地上摸爬打滚，身上的衣裳总是很渴，与密密青草争夺甘露。最后，我以一身的露水和些许紧紧抓在手心里的小草换回了能别扭地走两步。后来，我在一片沙地上嬉戏玩耍，颗颗细沙尤其喜欢与我捉迷藏。他们总是趁我不注意时躲进我的袖口和裤筒，挠得我全身痒痒。最后，我以满手指甲缝里的沙和脸上被沙亲吻后留下的印迹换回了能稳当当地走。再后来，我走到了青石阶前。青石阶很忙，每天要送许多人过路，无暇顾及我。我气急败坏地踩着，但青石阶不容我的小家性子，每每都还我一个“砰”的倒地和双膝的青紫。最后，我倒也长了份记性，不再随意地踩。许是心里多了份尊重，从青石阶上走过时总是轻轻地，轻轻地。而青石阶也不再以那样的方式教训我，与我和平共处。最后，我换回了能跑上跑下。

印象里，青石阶如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是慈祥的。

在蓬头稚子学垂纶的年纪，爷爷常常走过青石阶去田里耕作，伴着太阳东升，随着太阳西落。春天，爷爷头上戴好帽檐上有几个小破洞的草帽，腰间系好奶奶亲手打的茶篮，走过青石阶上山采茶；夏天，爷爷左肩扛上一些老旧却被磨得发亮的农具，右肩搭上一条泛黄的白毛巾，走过青石阶下田种地。青石阶陪着爷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里，也总是伴着坐在青石阶上翘首以盼等爷爷回来的我。

印象里，青石阶如一位盼儿归来的母亲，是饱含期望的。

在背起书包入校园的年纪，爷爷又带我缓缓地从青石阶上走过，我背着崭新的小书包，眼里尽是兴奋。爷爷粗糙的大手牵起我的小手，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一趟，一趟……不知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直到天边布上了暮霭，直到房屋上升起了炊烟，我们终于走到了青石阶的尽头。爷爷送我上了父母的车，转身便走，不留一点告别的时间，只留下一个宽厚、微驼的背。我一直盯着爷爷脚下的青石阶看，因为那儿有一个个的小圆点。我知道，那是青石阶在流泪，它也不舍得我啊，它也希望我能回去啊！

迷迷糊糊间，一切都散了。

是有多久没回来了呢，常常路过，却从未涉足……望着眼前不再有雾蒙面的青石阶，我不再犹豫，这次，我选择踏上青石阶。

踏一方石阶，忆一方尘土。

指导老师：姜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