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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榕在“染云山房”搭建的“云梯”,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胡榕在“染云山房”工作。 一切就像一颗种子,静默地生根,直到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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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榕:像植物一样去开花结果

2020/7/1

胡榕在“染云山房”搭建的“云梯”,成为了网红打卡地。

胡榕在“染云山房”工作。

一切就像一颗种子,静默地生根,直到遇到适宜的土壤和温度后,就开始发芽、开花……

这颗种子,就是我对手工的热爱,在儿时就播下,曾经被掩埋,但从未消亡熄灭。而立之年后,我选择“慢”下来,开始培育“它”。

重拾起来,就非常认真地去进行,过程中有震撼有激荡,有苦但更多的是欢喜,人生的目标也越来越清晰——我走上了有千年历史的中国传统染艺之路,并深陷在这个“蓝”色世界里。

■ 口述:蓝夹缬(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第13代传承人 胡榕

■ 记录: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任然

发芽

20世纪70年代,我出生在四川省绵竹市一个小乡村,父亲在我幼年时去世,母亲独自带着我们姐妹6人长大,家里境况曾一度很窘迫。我小时候爱做手工,常拿一些布料做布娃娃,母亲发现以后,就会拆掉,把布用来做衣服、缝鞋垫,家里是连一点多余的碎布都没有。

儿时心里就有一个愿望,长大以后要做很多布娃娃,要学画画,学书法……要做很多手工类的作品。然而,改变境况,靠的是努力,不是愿望。儿时的经历让我明白,实现这些愿望,首先要努力让自己衣食无忧,才能去承载它。

毕业后工作没多久,我就选择了和我先生一起在四川德阳创业。在20世纪90年代末,我们做了一个文化公司,主营广告业务,我们走街串巷登门拜访,起早贪黑谈业务,把一个小公司做到了在德阳市排名前列的企业,我想也有心存夙愿的牵引。

我和先生都是在农村长大,在城里创业却依然对乡村心存牵挂,一到周末就爱骑车去郊外闲逛。也经常看到有新闻,讲述一些人在田野或山脚下打造小院子,种菜养花,秋收冬藏,回归自然的生活总是很打动我们。

从心动到行动,2012年,我和先生找到了离德阳市区仅7公里远的高槐村,在村里租了一个带院子的农舍,我们把农舍和院子打造出来后,便常邀请一些朋友来聚会,渐渐地,小院子就成了朋友们的一个据点,也成了我的染艺工作室,吸引了一小批染艺、生活美学、服装设计等多领域的小伙伴。小伙伴们建议,小院或许可以从一个私人场地,转变成一个更为开放的共享场所。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2014年,我们将院子开成了高槐村第一间咖啡馆,名为“不远”,意思即为这个地方离市区的物理空间不远,离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诗和远方”也不远。

开花

开了咖啡馆后,离我儿时的愿景就近了一步,我当时对“不远”的规划不只有咖啡,还有民宿,与同频的人们分享山居之趣。当然,我一直喜爱并坚持在做的染艺,更是不会缺的。

那一年,为了更好地打造“不远”,我去台湾游学,所见所历,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触动,也激励着我从爱好走上专业化的染艺之路。

在台湾,我拜访了知名全球的染艺大师陈景林,他有很多作品都被收藏在故宫博物馆。在他的工作室,我看到他浸染出独具特色的一片片干涸的大地、一座座山水。当年70余岁的大师,在40岁时便放下了大学教授的身份,数十次回到大陆学习中国传统染艺,至今仍在孜孜不倦地研究染艺技术。

而在台湾做拼布的中华女工坊,我看到一群七八十岁的阿姨们仍在飞针走线,每一位身上都散发着淡泊、优雅和岁月的从容。我当时就笃定了心中的信念,她们才是我未来想要成为的样子,我应该同样地把对染艺的热爱做到极致。

从台湾回来后,我又走访江浙、云贵等地的大师和老艺人,向他们一一学习中国传统四大植物染技艺——蓝夹缬、灰缬、蜡缬和绞缬。

蓝夹缬,是将一块白布,夹入互相吻合的花版中间,在靛青染缸里几经浸泡、氧化,出缸后白布的镂空部分就印上了花鸟虫兽等吉祥纹样。蓝夹缬又被称为“百子被”“龙凤被”,蕴涵了喜庆祝愿。它起于秦汉,盛于唐宋,曾几何时,家家户户婚嫁时都少不了它。但最后仅在浙南地区保存下来,以温州为中心,向部分接壤地区辐射。2011年,温州蓝夹缬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示项目。

2015年,我在浙江温州,向蓝夹缬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王河生老师学习技艺。勤奋,专注,我一个月时间瘦了十余斤,出师的时候,只有80多斤。那一年,王河生老师在他的众多学子中,选出7名优秀学生,进行了拜师仪式,并列入族谱第十三代蓝夹缬传承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老师说,我们不仅要不断研究、精进技艺,还应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传统染艺,热爱中国传统文化。我一直谨记心中。

再撒种

现在每天上午,我都在自己的工作室,沉浸在这个“蓝”色的世界里,通过“蓝”和过去对话,通过“蓝”与当世融合,来展现中国文化的经久不衰之美。

为了提高技艺,会去参加学习与行业展会,渐渐认识了更多的同道中人,从美术院校教授到民间研习者,组成了强大的阵营和圈子,交流信息与技巧,我做的Q版布娃娃,成了圈里的爆款,还收到不少朋友发来自己和朋友的照片要求定制。

从业余到专业的频道转换,源于第一次的公开课。方太厨具给客户做生活美学课,选择了我的植物染,我至今心存感恩。虽然只是一堂针对20余人的初级染艺体验,但我还是运了满满两车的染艺作品,布娃娃、抱枕、门帘、各种图案的布挂,将课堂现场布置成一个“蓝”色世界。

这也成了我后来讲课的标配,要让大家在染艺氛围中听课,有更强的代入感,让他们对这种美的理解越来越深刻。

渐渐地,一些机关企事业单位、学校、银行都来找我开课。包括德阳市妇联的“德慧课堂”妇女素养公益课,我还通过网络评选成为了最受学员喜爱的十佳老师之一。

在“德慧课堂”,堂堂都是大课,每一场公开体验课下来,就会吸纳一批新粉丝,增加了我在染艺推广方面的覆盖面。

带着物品东奔西跑,既不方便,又不能完全展现植物染规模化与更好的氛围体验。我想有一个自己真正的“大染坊”,从染料的栽种、各种染艺的传承与创新实验,到课程推广,以及植物染运用于生活空间的展示。

2019年8月,机缘巧合,在高槐村以文创小镇定位进行乡村振兴的升级改造中,我的植物染工作坊“染云山房”幸运地作为重点项目列入其中,得到街道与村里的大力支持。我迅速改造建设了有1200平方米面积,融植物染体验操作、课程分享、民宿房间一体化的新空间。艺术感的建筑加上把传统植物染进行时尚化演绎,用植物染的窗帘、纸巾盒、挂画、服装服饰,以及植物染文创品等装点的新空间,一亮相就几乎成了村里的代言符号,受到人们的喜爱,也成了中小学生的研学基地,为更多的孩子们推广非遗传承。

起名“染云”,一是蓝、白是染艺主色调;二是云和染艺都有千变万化的共同特性,没有完全相同的一朵云,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一块染艺作品;有视觉的具象,又有令人遐想的开阔意境。

有了自己的工作坊空间,我进一步构思怎么样将染艺在日常生活空间结合得更密切,比如最近受旌阳区纪委的委托,我做了全国首个植物染清廉文化装置艺术展,就收到很好的反馈,媒体的宣传和几家单位组团来参观学习,让我大大增强了不断创作的信心。

台湾有以植物染为主题的文艺空间“卓也小屋”,那几乎是所有植染人的梦想;我也争取把“染云山房”做出来,做成一个植染人的交流、聚会基地。

染艺学无止境,这将是我终生的课题。专心致志地做好眼前事,然后像植物生长一样去自然而然开花、结果,去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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