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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已经有农人在陆陆续续地低头采茶,春水浅浅漫过溪石,薄如琉璃,溪边的步径被山风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树粉白的杏花垂落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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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美好正在赶来的路上

2020/3/18

远处已经有农人在陆陆续续地低头采茶,春水浅浅漫过溪石,薄如琉璃,溪边的步径被山风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树粉白的杏花垂落在水面上,正等着900年前的小贩一声声地叫卖,正等待着被深巷中的陆游写进诗里。

■ 李咏瑾

朋友春节前去了杭州附近的小山坳里闲居,因为疫情,一待便待到了现在,开始也焦急,但苏杭的四季本就美得天下知名,特别是冬末春初,一天一个样儿,那种美是纤毫之间可入画的,他待啊待啊,渐渐乐不思蜀,直把自己都待进了画儿里边去。反正山里人少,还可以带着竹斗笠满山乱走,用他的话来说:仿佛山里的新鲜空气都被他一个人享受了去。

艳羡之余我借机恐吓他:可带一柄斧子上山,如果遇见两个不认识的老者在山里下棋,围观之余可以不时看看手里的斧子,如果发现斧柄开始腐烂,就速速掉转头下山,免得到时候谁都不认识你。他在视频电话里仰天长笑,回身冲我显摆身后那一弯弯茁壮的茶圃,“下棋的老人没看见,倒是看见了山里的新茶。”

在手机的高清镜头下,满山的茶芽都好像伸着懒腰,立时要从蓬蓬勃勃的枝头上站起来一样。朋友得意地将镜头移近又抽远,好像这满山的茶叶都是他种的,“此地离龙井的九溪十八涧不远,长出的茶叶都是同一掬水养出来的,即使不是狮峰龙井亦不远矣。”

朋友一直很想进军有机食品领域,这样的深山之行给了他极大的启发:发掘那些“养在闺中人未识”的原产地农产品,亲近那些当地祖祖辈辈传承了多年的老手艺,“那是土地和人心给予的保证,错不了。我自己在这边先学着炒几斤茶。”

远处已经有农人在陆陆续续地低头采茶,春水浅浅漫过溪石,薄如琉璃,溪边的步径被山风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树粉白的杏花垂落在水面上,正等着900年前的小贩一声声地叫卖,正等待着被深巷中的陆游写进诗里。

彼处茶梗断裂,此处竹笋拔节。我的大堂弟把手机视频调成高清,架在一旁断裂的半截竹桩上,然后手挥小锄,用不太熟练的老家口音普通话,向直播号上刚攒起来的全国1万多粉丝介绍如何在春天去野地里挖笋,在镜头遥远的景深中,是黔东南武陵山脉的郁郁葱葱。

“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喃,是因为好几窝竹子都攒在这里。”他用日渐粗糙的手指扒拉着脚下的土块,“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里的地上有裂缝,是不是像什么东西要从地里顶出来?”

“竹笋的力气可大得很哟。”其实也不只是竹笋,春天的一切芽芽力气都大得很,磨盘大的石头都给你顶得开。大堂弟咕哝着,找准了位置,将小锄头挥过头顶,用劲巧妙地插进大地的这处细小裂缝中,足挖了半尺,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暗绿色尖尖。

他用手指拨拉着笋尖,移动手机给了一个特写,我一边给他点赞,一边看见有东北网友刷起“老铁666”。再往下掘去,一个足有两三斤重的大胖笋裹在层层叠叠的笋衣里露将出来,旁边又冒出一个翠绿的小尖,“嚯!”大堂弟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还是一对。”担心掘断,他小心翼翼地把四周的土拨松了,把手探下去,一个更大更沉甸甸的笋子被他捞了起来,两个笋子被得意地凑近了屏幕,手机里一下兴奋起来,天南海北的一水儿赞誉刷屏滚过,有人开始哗啦啦赠送小礼物,还有人在打听售价。大堂弟皴裂的唇角绽起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他一路走一路带着粉丝“云挖笋”,向他们介绍老家的山山水水,绿头大鸭子在水田里挥翅摆尾,嫩红的折耳根在田埂上冒头,“疫情结束了,欢迎大家到我们这里来玩。”

大堂弟原本是做工程的,在沿海城市开了一个小小的公司,几名员工里就有两个湖北籍,大堂弟既为他们忧心,也为自己迟迟开不了工的小公司忧心,更为疫情恢复后的市场状况忧心,“忧得晚上睡不着,嘴角都燎上了一串火泡。”睡不着时他就在手机上刷短视频,最喜欢看别人赶海时挖海货,“潮水哗啦啦退下去,一拨人拎着铁皮桶飞快地冲上来,抓螃蟹,挖小贝壳,整片整片地刮海菜……”

他看得心痒痒,夜深了,山鸟蹬响后山的竹枝,春笋哗啦啦地顶开地上的枯叶,大堂弟灵机一动,“靠海吃海,靠山吃山啊。”

他准备联系附近几个村的农家多备些农产品,以现场采摘的直播方式放到网上售卖,“说不定还能新开一条生财之路。”

好消息接踵传来,疫情结束指日可待。大堂弟说:“在公司重新开市以前,先把我这个农产品小平台搭建起来,算是给事业上一份双保险。”

我把眼下还在杭州炒茶的朋友介绍给我大堂弟认识,两个人一拍即合,眼看老家山乡里的鲜笋、折耳根、晾干的野菌子以及天麻等珍稀药材不久以后就会出现在我们这里的市场上,我就感到由衷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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