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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路和刘丽君准备进入武汉客厅方舱医院“红区”采访。 徐旭(右)在中部战区总医院采访。 强洪(右)采访志愿者。 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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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近现场,记录最深沉的爱与力量

——本报战“疫”报道组武汉手记

2020/3/8

王长路和刘丽君准备进入武汉客厅方舱医院“红区”采访。

徐旭(右)在中部战区总医院采访。

强洪(右)采访志愿者。

姚鹏在养老服务中心采访。

袁鹏(右)采访社区工作者。

冬将尽,春可期。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从武汉“封城”,到各地驰援,从“武汉保卫战”进入白热化,到迎来转折、生机萌发,本报“武汉战疫报道组”6名记者深入战“疫”一线,全程记录了这座英雄城市里一段段动人心魄的生死救援,一个个感人至深的闪光故事,一个个普通市民的豁达坚韧,传递必胜信心,凝聚磅礴力量。

他们与武汉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共同见证这座城市的坚韧与伟大。今日,让我们聚焦战“疫”一线的6名记者,听他们讲述坚守与感动。

记录一个个真实细节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王长路

疫情之下的武汉,遍地都是故事。

刚下夜班的医护、街头执勤的交警、清晨扫地的环卫工、挨家敲门的社区主任、飞驰而过的快递小哥、上街买菜的市民……每一个场景都是我们熟知的日常,可在这个封闭良久的城市里,每一个在街头移动的人,必定会有一段与疫情有关的复杂情绪。

即便是那一扇扇紧闭的大门之后,也有一段段悲欢离合。

疫情终将远离,但不能只留下一个个数字,那些与疫魔面对面的细节,不能被遗忘。

一位方舱医院的工程师,到了施工现场才知道,自己的位置,距离重症定点医院就隔着一条4车道的马路,带着“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的感觉,她爬上爬下,确认怎么把一座巨型展览场馆,变成患者需要的临时医院。

一位从浙江来驰援的女医生,此前就负责ICU(重症病房),早已见惯生死的她,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病人,依然会一阵阵揪心,把重建“活下去”的信心看得和诊疗一样重要。

一位女志愿者,面对镜头总难以自然表达,以至于没法让我们用影像记录。其实,这位家境优渥的“90后”,是瞒着家人来到前线,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年轻人一起,从“给医护人员解决一个一个小问题”开始,逐渐成了小有名气的“医护买手”。

一位火线提拔的基层女干部,根本没有时间欣喜。她指着案头那一摞摞的名册说,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需要去一个个确认,安全,意味着保持联系;有状况,就意味着上报、确定床位,甚至“要自己开车送去医院”。

……

这样的故事,看起来有点“英雄叙事”,事实上,在极限承压下的这座城市,这就是日常。

于是,多数人的幸福感来源,都变得极其简单。在感染区采访时,一位“90后”护士告诉我,她全天的内心满足,就来自能放心摘下口罩、大口喝水的那一刻。

这的确就是一场战争,只不过,没有硝烟,敌人看不见也摸不着。要知道真相,只有站在离危险更近的地方。

可也只有真实,才能让武汉之外的人知道,健康真的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即使若干年后,我也忘不了,这段需要在房间设置隔离区、每天七步洗手、浑身洒满酒精、随时戴着口罩的采访经历。

共同期待“关舱大吉”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徐旭

“很快就关舱大吉。”3月4日,到武汉采访的第37天,我听到了这句最开心的话。说话的是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B舱负责人吴长蓉。

位于武汉客厅的东西湖方舱医院,2月7日正式开始收治患者。这里共分A、B、C三个舱,中南医院呼吸科护士长吴长蓉就是B舱的负责人。

吴长蓉介绍,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累计收治患者1700多人,自2月15日病人陆续出院,3月1日,东西湖方舱医院又迎来了最大规模的一次出院,132名新冠肺炎患者集中出院。随着方舱内的空床位越来越多,医院内的C舱关闭。

曾经,床位是制约“应收尽收”的最大障碍,但随着入院人数减少,出院人数不断增加,“武汉疫情防控已经能看到曙光了,现在已经实现了‘床等人’。”隔着口罩,我仍然能感受到吴长蓉的笑容。

在残酷的疫情面前,这是难得的笑容,也是久违的笑容。

从1月28日逆行到武汉,随后的很多日子里,我的双眼都被泪水打湿,既为普通人生死离别时的残忍而悲痛,更为一线众多女性直面生死、冲锋在前的行动而感动。

采访感染痊愈后重返岗位的中南医院护士郭琴,为她牵挂儿子的思念之情感动流泪;采访湖北疫情上报第一人张继先,为她医者仁心的柔软感动流泪;采访43位海军“90后”女护士,为她们不惧危险的果敢感动流泪……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武汉保卫战中,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名字的人在战斗、在坚守,在付出、在奉献,共同托举生命方舟,为更多的人带去信心和希望。

看到重症病人转轻症、轻症病人生活自理、康复病人出院,胡长蓉声音更加爽朗,“相信再过不久,所有方舱都会关舱大吉。”

“关舱大吉,平安回家。”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我们期待再见武汉时,这里樱花绚烂盛开,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热气腾腾,黄鹤楼游人如织,户部巷香味扑鼻……

灾难中的“平凡而伟大”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刘丽君

从没想过,第一次去武汉,是以“深入疫区”的方式。2月14日,从北京到武汉五个多小时的行程中,我一直很紧张,手心冒汗,因为不知道即将抵达的“风暴眼”到底在发生什么,自己要面对什么。

而转眼,来武汉已经快一个月了。当我一次次走进现场,深入了解这座城市时,我的恐惧感也在慢慢消失。武汉于我而言,不再只是地图上一块深红色的疫区,这是一座无比真实、有血有肉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武汉人,所有的医护工作者,都在竭尽全力守护它。

这些守护者,有来自五湖四海,从除夕夜就驰援武汉、坚持至今的医护人员;有进入方舱执勤的22岁女警;有自发保卫武汉,每天都在奔走的志愿者……采访他们时,他们的话语朴素又简单,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平凡而伟大”。

从某种程度上,来武汉采访,对我是一次精神洗礼。

印象最深的还是去方舱医院,尽管穿着好几层防护服,在穿过隔离门、进入污染区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紧张得怦怦直跳。进去之后,眼前的一切却让我渐渐平复。那是早上10点,患者们有的躺在床上休息聊天,有的围坐在一起看电视,有的一边溜达一边玩手机。大家神情中没有那么多焦虑,更像是在从容生活。

我和几名患者聊了聊,她们的人生都因为这次疫情遭到重创。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愿意微笑着期待,抱有深深的感激,相信会云开雾散,这是多么可爱善良的人。

那天在方舱待了两个多小时,出舱的时候,阳光特别好。那一瞬间我突然思绪万千,那些在医院的病人,还有封闭家中的武汉居民,应该很想念这样的阳光吧。

胜利终将到来,这和煦的春光,会照到每个武汉人身上。

在无数感动中汲取力量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强洪

40多天的战“疫”采访中,我流过无数次泪:心酸、无奈、惋惜,但更多的是感动。

起初流泪,是得知许多人因医院没有床位,只能回家自行隔离,我无奈地流泪,为他们忍受的病痛折磨和煎熬;看到用不同颜色标注的求助者名单,我曾号啕大哭,为逝去的生命和无助的病患;开车前往火神山工地时,看到昔日车水马龙的城市空空荡荡,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一路,为这座曾经生龙活虎的城市惋惜心痛……然而,当站在热火朝天的火神山工地时,我热血沸腾,顿时充满了力量和信心。

返程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急切地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记录这座英雄城市在灾难降临时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后来的采访中,感动一路伴随:全国各地医务人员紧急驰援,志愿者无私奉献,社区干部、公安民警义无反顾……他们用逆行的身躯托起生命和希望。

灾难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生活总会有不完美,但总有值得感动的人和事,激励我们勇往直前。

武汉“大排查”,在社区采访时,看到社区干部身穿一次性雨衣做防护服,我流泪了。他们的“逆行”似乎更易被忽视,却没有丝毫退缩。

一位居民听说我要采访,热情地邀我进屋聊。看到我迟疑,大姐拎起酒精喷壶,对着自己和我一顿猛喷,然后爽朗地招呼我:放心进来吧,我们单元是零感染。我真的有很多话想找人说说。听到这话,我热泪盈眶。病毒把人隔得很远,却又将人心拉得很近。

“只要对全国疫情控制有帮助,如果需要继续封闭,我们就继续坚持。”临别时,大姐一再对我说。这也是许多武汉市民挂在嘴边的话。

他们在克制中生活,在艰难中面对,在互助中前行,在全国人民的驰援中不断坚定信念,他们始终坚信,暂时的牺牲,一定能够换来所有人最大的安全。疫情肆虐时,这些普通人爆发出了极大的勇气和担当,给人更多的温暖和前行的力量。

我为这座英雄的城市骄傲,更为这些朴实豁达的市民自豪。待整个城市重启,街头巷尾人潮涌动,大家扯着嗓子喊着要一碗热干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加入其中,并用地道的武汉话“昂”(武汉方言:大声喊)一句:您(nia)好,您(nia)吃了冇?

笔,从未如此沉重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姚鹏

武汉封城那天,和所有武汉人一样,我几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

虽然之前已经对疫情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依然没有料到形势会如此急转直下,更没有想到,原本安宁美丽的家乡会有一天不得不按下暂停键。

当了20年记者,见识过不少灾难,洪水、地震、沉船、空难……各种现场都去过,但从来没有面对过眼下的局面:自己和一家老小都被困在了病毒肆虐的城市里,前路莫测。

年肯定是过不成了,我和妻子分别搬回各自的老人家中,各守一边。我们必须守好家庭的防线,没有任何选择。

尽管生活一下子变得举步维艰,风险莫测,但作为记者,这种时候依然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于是,一边抓紧采购物资,一边克服困难采访,我写出了《金银潭纪事》等一批作品,记录了封城初期的一些情况。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新闻采写,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困难得多。除了生活的牵扯,物资的紧缺,疫情的威胁之外,奔忙在一线的采访对象们往往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很多时候,一次采访要持续好几天,分好多次才能完成。

更大的问题是,这一次,我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父老乡亲遭难,当感染和死亡的消息不断从身边传来,那种心理上的重压,让每一次动笔都异常沉重。给医院送去口罩时,刚从一线下来的朋友穿的不是防护服,而是一次性雨衣,那场面让人看了心酸不已。而意外接到的一条求救信息更是几乎把我击垮:一家几口中有人被感染,但医院床位早已爆满,感染者迟迟得不到收治,眼看着其他人也逐渐出现了发烧的症状。那天晚上,我四处找人帮忙,但都表示爱莫能助——在封城之初的那段日子里,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心乱如麻,直到患者终于被收治的消息传来才稍稍平静一些。

不过,即使是在那样的至暗时刻,始终还是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我。这力量来自我的采访对象们,来自全国各地的白衣战士,来自那些无私无畏的志愿者,来自身边的每一个武汉人。我能看到,更能感受到,每个武汉人都在为保卫自己的城市、保卫自己的家庭而战斗,没有人屈服,没有人退缩。这些日子里,在武汉的一千万人有一千万个故事,也许这些故事永远也讲不完,但我依然有责任去尽力记录。

属于武汉的胜利一定会来

□ 中国妇女报·中国妇女网记者 袁鹏

作为一名老记者,我曾参加过很多次突发事件报道,从来都是说走就走。面对采访任务从不犹豫的我,这次是选择奔赴武汉,还是放弃,却反复掂量了一下。一方面是此次任务比较特殊,要去的疫区武汉情况很严重;另一方面怎么和家人商量也让我为难。

从来没有这样瞻前顾后地犹疑过。说实话,接到报社通知,我可以选择放弃,可没“出战”就放弃,我真有些不甘心。从某种意义上讲,能够参加这样的突发公共事件报道对一名记者而言,是职业生涯中很难遇到的。

可是,去或不去,这并非一个轻松的决定。父母年迈,孩子们还小,都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的选择与决定不允许我有任何差池。可以说,做决定的权利不只属于我自己,也属于整个家庭。第一次觉得选择这么为难、沉重!

出乎意料,父母很支持我,妻子也不反对。我可以感觉到妈妈有些犹豫,妻子也是,我理解她们。但她们理解我、支持我。家人的支持让我感到宽慰。

定了,去!

在武汉的报道工作是有压力的,一方面记者在工作中接触人群比较复杂,在疫情中同样如此;另一方面的压力来自工作本身,突发事件的报道,不仅是对人的脑力和职业素质的考验,同样是对体力的考验。报道突发事件则要求即采即写,成稿要快。短时间内保持这种状态可以,但持续10天、半月甚至更长时间,这绝非轻松之事。

毕竟不是二三十岁的黄金年龄了,每当完成一篇稿件,居然有点努力坚持的感觉!

是的,工作多少有点辛苦,但想想那些日夜坚守的医护人员,想想那些豪情满怀、每日奔走的志愿者,还有正在遭受病毒侵害的患者,这点累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武汉是座美丽的城市,东湖边的樱花已经绽放,只是她的美丽现在无人顾及。好在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属于这座城市的胜利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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