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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盛夏不再有了:挑着竹竿,去山坡上打板栗。哼着没名的山歌,一元元叠好存起的钱,盼着在大风来临前能买下一只风筝去田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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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 蟹

2019/1/25

那样的盛夏不再有了:挑着竹竿,去山坡上打板栗。哼着没名的山歌,一元元叠好存起的钱,盼着在大风来临前能买下一只风筝去田里游戏……

■ 湖南省隆回县南岳庙乡沙子坪中学 八年级160班 肖嘉

小镇与县城接壤处向来繁闹,这里的春天一般来得较早。天气渐渐暖和了,田里泛起大片金黄。鲜艳的油菜长过人头,几家孩子在其中嬉闹,风拂过,平静的水面泛起浅浅波纹……

突然想起捉蟹。

时节是夏季,觅河鲜的人将裤角挽到大腿,趟进水中,掀一块鹅卵石,下面就有各类东西现出。

我的童年基本是在大山里的姑姑家度过,她有个小我两岁的儿子,我唤做弟弟。夏天的下午,一放学弟弟就直奔小河,我用小木桶盛了水跟在他身后。

弟弟似他父亲,瘦小如猴极为灵活,分分钟能窜上几米高的大树,空手抓小河鱼也不费劲,而螃蟹总不如鱼灵活,见到他定然难逃过。每次我们放下书包出去,不到晚饭时间就回,桶里面黑压压一片。

有回,我们捉到一只体积略大、外形奇特的蟹。

“这是只母蟹。”弟弟掰开蟹肚皮,几只豆大的小蟹落入水里。“我们还要这蟹吗?”我问。他不说话,把蟹扔进桶里,继续向河上游寻蟹。我只能提着桶跟着他往前走,没走几步我觉得不大对劲,便放下桶,找到母蟹后迅速将其拎出甩进河中,这一串动作不到十秒。我回头,发现弟弟正半蹲着身子在我背后。

四只眼睛对着,场面倒是极滑稽,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笑,却又接着朝前走:“你放了罢,以后再捉到这样的你都放了罢。”

大多时候他是和另外几个小孩一起比赛捉蟹,也各自有人在后面提桶,“收工”后相互比谁更有本事。水深的地方不会超过膝盖,通常是抓到了半手掌大的螃蟹又扔回水中。

“太小了。”丢蟹的家伙搓搓鼻子,很神气地向对手使个眼色。

印象最深的一次,弟弟从水中把手往上那么一抬,呵,四只!一只勾着另一只的钳,鼓着眼,个个皮薄壳软。这种兴奋自然是难以言喻的,我们乐颠颠提了水桶回家。

捉蟹的活儿持续到夜晚,谓之“照蟹。”乡间的气候,日落后清爽。螃蟹从水里爬出,到河岸边上乘凉透气,有经验的姑父察觉到动静用手电筒一照,螃蟹一时不敢乱动,下一秒便进入他篓中。

窄窄的小河越向上越幽寂,无数条野草从桥上垂下,密密缠绕、交织成一片,挡了前进的路。这时候,要用腰间佩的镰刀“杀草”,“杀”完才能接着往前找蟹,越是这样静的地方蟹出没越多,河两岸的石穴里也住着不少的螃蟹。过了半夜后,捉蟹的获了丰收提桶回家,一家老小还没睡,便可以直接“开火”。

农村做饭烧的是柴,木头劈碎后投进灶里。架一口乌黑铁锅,自炼的猪油烧热,再将剥好的螃蟹倒入其中油炸,放盐,出锅再撒上一层薄薄的辣椒灰,香气瞬间溢满庭院。

由于去河里不只捉蟹,所以炒螃蟹旁也就还有碗青菜鱼仔汤,新鲜的菜叶和鱼水煮,放几片姜去腥后,汤汁甜美爽滑……

那时日子过得清苦,但大多时候我们不会饿着。我上初中时,姑父家建了新砖房,搬到了马路边。功课渐渐紧了,我和堂弟下学后不再去小河。

后来,我同母亲去大牧场旅游,在饭店还吃过一回螃蟹。一百元一盘,都用最好的香料裹着。我嚼着蟹腿,忽然想起在大山里吃过的只撒了盐和辣椒灰的螃蟹。

听人说河里的螃蟹一年年不如以前多。捉蟹用电麻的有,用鞭炮炸的有,用药的也有。

在大山里待满七年,我被母亲接回原来家中。春节,接过父亲手机,我看到他微信群里姑姑一家的照片。我打通姑父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堂弟,堂弟和我说了些家里的琐碎事。七八十个自家养的鸡下的土鸡蛋都用盒子好生装起来、存着;过年捏的猪血丸子熏得黑亮却一个也舍不得吃。“都给堂姐留着,你们不要去动。”姑父不厌其烦重复。

那天晚上,父亲和姑父两人长谈,感慨良多。姑父提起我在他家待的那段岁月,那时家里经济条件差,孩子又多,他作为家中主力,干的活多而且重,脾气不算太好。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外乡生活,怕是受委屈不少……他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回他家,家里留了不少我从前爱吃的菜。

“姐,有空就来玩吧,爸妈可老惦记你,盼你。”

我也惦记你们,可我已读高三。

“弟弟,现在还捉蟹吗?”我满心期待等电话那头的回答。

“哪还有时间呢。”他笑笑。

我仔细一算,堂弟已读初三了。现在的他稳重优秀,是老师们眼中的“种子”。新一年的六月,会考后进入县里高中,和同龄人竞争。

那样的盛夏不再有了:挑着竹竿,去山坡上打板栗。哼着没名的山歌,一元元叠好存起的钱,盼着在大风来临前能买下一只风筝去田里游戏……

捉蟹的日子已远去,逝去后以另一种方式永恒。我们,都长大了。

指导老师:刘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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