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贺阿嬷的智慧其实很简单:笑着活下去,活着就是幸福。正如她所说:“只要能道声再见就是幸福。如果能说改天见,就更加幸福。要是能说好久不见,就更加更加幸福了。”记忆里的奶奶、外婆大概就是这样的,不善言语,没有多少知识。而当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加速的时候,好像只有她轻轻地提醒你——慢下来,停下来。
■ 陆禾
复旦大学教授钱文忠说:“外婆、祖母这种隔代的爱,记忆非常非常深刻,这是一种人类朴实的感情,一下就很感动。”
《佐贺的超级阿嬷》是日本喜剧演员岛田洋七根据童年经历写成的。作者8岁时因父亲去世、母亲无力抚养而被寄养在佐贺乡下的外婆家。回到乡间,迎接小昭广的是一间破烂的茅屋,以及曾经带着7个子女熬过艰难岁月的老外婆。一到家,阿嬷并没有拿出好吃、好玩的哄他,而是教他做饭。
穷人最能做的,就是展露笑容,穷得开朗
虽然生活贫穷艰辛,但乐观的外婆总有神奇的办法让日子过下去,让家里始终洋溢着笑声。她说:“穷有两种,穷得消沉和穷得开朗”“穷人最能做的,就是展露笑容”。
每天外婆出门时在腰间系一条绳子,绳子一端绑着一块磁铁,一路吸着钉子和废铁,然后收集到一起卖给铁匠铺。不管她走到哪里,身后都有废铁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她那里,“不捡起掉在路上的东西,要遭老天惩罚的”。
更令昭广不可思议的是,外婆还在家门口的小河上架了一根木棒,拦截从上游漂下来的树枝和被人抛弃的蔬菜水果。仰仗着顺流而下的这些东西,祖孙俩居然能勉强把肚子填饱。外婆把那条河戏称为“我们家的超级市场”。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俩还会讨论“夏天的西红柿用河水冷藏着漂流下来,味道果然更好”的话题。偶尔什么也没拦到,外婆就遗憾地说:“今天超市休息吗?”她还发现这个超市有 “缺点”,比如今天想吃小黄瓜,就不一定能吃得到,因为完全要听凭“市场供应”。
外婆还有超常的智慧。有一次河上漂来一只木屐,昭广本想当柴烧,外婆却让他再等几天,等另一只漂下来。昭广半信半疑,没想到过了两三天,另一只木屐真的漂下来了。
外婆笑着解释,这是因为丢了木屐的人一时舍不得丢另一只,但过了几天就会死心,把另外一只也扔了,这样就可以凑成一双了。
内心平和的人最懂幽默,难过的事留到白天再说
不管什么苦恼的事,外婆总能一笑而过。外婆喂的几只鸡被贼偷走一只,她哈哈大笑道:“真是个笨小偷啊,竟然偷了只最老的鸡!”
她对怕冷的昭广说“别抱怨冷啊热啊。夏天时要想想冬天,冬天时要感谢夏天”;为了鼓励生病的昭广,甚至对他说“没关系,以你的体格,烧到四十摄氏度都没有问题”。
因为买不起柔道、剑术之类的运动道具,昭广只有苦练“不花钱”的跑步。意外的是,他跑得非常快,还要参加运动会。
为了给昭广补充营养,外婆急需一个鸡蛋。那天清晨,昭广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外婆弯着腰和母鸡对峙说:“生蛋!生啊!生啊——什么不要?你知道今天要开运动会吧?生!快生!”尽管外婆的威逼利诱最后也没有成功,可是原本沮丧的昭广却和外婆一样高兴起来了。
尽管生活艰辛,但外婆却乐于帮助乞讨者,给他们饭吃,甚至还宽容偶尔光顾的小偷,她说:“他们也不想这样啊。一万个人生下来,总有几个是有故障的吧。”
出门时,她常在门口的黑板上写“昭广,钥匙在大门旁的盆栽里”,昭广提醒她写出藏钥匙的地方太不安全了,她却说:“怎么会?小偷说不定会烦恼,偷这么亲切的人家妥当吗?”
她还说:“晚上别提伤心事,难过的事留到白天再说”“想吃的东西就是高级食品”……
人生就是总和力,笑着活下去,活着就是幸福
昭广成绩不好,总觉得对不起外婆,向她道歉说:“对不起,都是一分或两分。”外婆却笑着说:“不要紧,一分两分的,加起来,就有五分啦(日本中小学成绩满分是五分)。”昭广很惊讶:“不同科目的成绩也能加在一起吗?”这回,外婆道:“人生就是总和力!”
那时幼小的昭广不太明白,直到长大以后才慢慢领悟外婆的智慧。人生从来没有统一的价值标准,正如人生不是单行道一样。就算有人把人生看作一场百米冲刺或者一场马拉松,也不意味着你非得参加他们的比赛不可。这个世界有多重意义,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身的独特之处,发掘属于自己的意义和价值。
后来昭广高中毕业去了关西,迷上了相声,开始拜师学艺,生活十分艰苦。学习半年仍然没有起色后,他沮丧地回到佐贺,觉得自己对不起外婆。外婆却说:“不必道歉,昭广,那是你的人生。人要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昭广深受鼓舞,渐渐坚定自己的选择,后来果然成为日本的喜剧泰斗。
昭广演艺生涯取得成功后,有些人不喜欢他,常在报纸上批评他,他为此很是烦恼,于是问外婆:“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还有人说我坏话?”外婆却对他说:“被几个人讨厌有什么关系,转过身来还有一亿人呢。”她还说:“别人跌倒要一笑置之,自己跌倒更要一笑置之。因为人都是可笑的。”
佐贺阿嬷的智慧其实很简单:笑着活下去,活着就是幸福。正如她所说:“只要能道声再见就是幸福。如果能说改天见,就更加幸福。要是能说好久不见,就更加更加幸福了。”
记忆里的奶奶、外婆大概就是这样的,不善言语,没有多少知识,因为年事已高,大概就是常常被家里人忽略的那个人。而当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加速的时候,好像只有她轻轻地提醒你——慢下来,停下来。
你的记忆里是否也有这样一个阿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