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西二镇额依幼儿园，孩子们爬行穿越栏架。
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西二镇额依幼儿园的教室外墙展示着当地的物产。
在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西二镇额依幼儿园，孩子们用竹子搭“城堡”。
■ 李佩韦
从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出发，车行半小时后，我们见到了芳芳。今年25岁的她是西二镇额依幼儿园的园长。额依幼儿园地处偏远，芳芳骑着摩托车为我们带路。在蜿蜒的盘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这所位于山顶的幼儿园。
偏远村中唯一一所幼儿园
额依幼儿园是西二镇额依村唯一一所幼儿园，由芳芳一手创办。大学毕业后，22岁的芳芳随男友来到了额依村，她发现整个村子竟没有一所幼儿园，不够年龄上小学的孩子只能跟着干农活的父母在田间地头跑，不仅吃饭不定时、安全得不到保障，还无法接受良好的教育。这些状况都深深触动了芳芳，她下定决心要为这里的孩子创办一所幼儿园，让孩子们得到良好的教育和照顾。通过自筹资金，2014年9月，芳芳的幼儿园开园了，这一年只招到了11个孩子。
在管理额依幼儿园的过程中，芳芳遇到了很多困难。首要的困难来自物质条件：因为缺少经费，不能为孩子们购买足够多的玩具，芳芳和其他老师们就地取材，用铁皮为孩子们手工制作跷跷板和攀爬架；因为交通闭塞，孩子们只能从周一到周五都寄宿在幼儿园——这进一步增加了办园成本；因为缺少编制、薪资待遇不高，难以招到专业、优秀的教师。更大的挑战来源于家长：他们认为好的幼儿园就是要教会孩子读书写字，要求老师教孩子拼音、识字、算数。于是刚满三岁的孩子就要背负起学习和考试的压力，用还握不稳铅笔的小手歪歪扭扭地抄写汉字、拼音。
让孩子从环境和游戏中学习，一点点向家长渗透科学的育儿理念
2014年，教育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地方教育主管部门共同在位于中国西部的云南、贵州、重庆、新疆和广西五个省、市、自治区启动了新周期的农村“爱生幼儿园”试点项目，旨在通过创设安全、健康、全纳的幼儿园环境和实施有效的教学方法，帮助当地教师和家长践行科学的儿童早期发展理念，促进3~6 岁儿童身心健康发展。
额依幼儿园就在这时入选为项目的第一批试点幼儿园，芳芳和老师们因此得到了参加省级和县级专业培训、以及去市级优秀幼儿园观摩的机会。每次学习回来，她都把培训材料复印、分发给每位老师，和她们交流心得体会，并把新学会的舞蹈、儿歌、手指操教给老师们，大家互相学习。参与项目的市级幼儿园园长、骨干教师和省级的专家们也定期走进幼儿园，根据幼儿园实际情况提出具体的改进建议。
芳芳和老师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幼儿园已有近60名孩子。一走进幼儿园，迎接我们的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在户外活动中，孩子们三五成群，用竹筒搭建“城堡”，爬行穿越高高低低的栏架，趴在用纸箱拼接成的“履带”中，合力让“坦克”前进……幼儿园依然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成套的儿童玩具，但老师和孩子们一起，充分利用本地资源和废旧材料自制玩具，让户外活动变得丰富有趣。
在“爱生幼儿园”项目推进的过程中，让孩子从环境和游戏中学习，已经成为老师们的共识。教室外的墙壁用五颜六色的松果、树皮、玉米棒等当地农作物做装饰，孩子们在认识家乡物产的同时，还能用手指着它们数数、发现排列组合的规律，在游戏中掌握简单的数学概念，再也不用枯燥地一遍遍抄写数字。走进教室，阅读角里整齐地摆放着“爱生幼儿园”图书包的图书，玩具包里的打击乐器用在了表演区和益智区，室内墙壁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美工作品……教室已经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孩子们在游戏中学习知识，在运动中茁壮成长。
在艰苦的条件下，老师们依然坚持保育、教育两手抓，一点点向家长渗透科学的育儿理念。根据专家入园指导的建议，老师们把电源改接到孩子伸手够不到的安全高度，安装了园内录像监控设备，给孩子们的水杯贴上姓名标签，保证每个孩子都用自己的水杯喝水。为了让孩子们每餐都能吃上肉，芳芳园长承担了采购工作。她细心比对了本镇和邻镇粮油菜肉的质量和价格，每周两次骑着摩托车去镇上把食物运回幼儿园，让有限的预算都花在刀刃上。老师们利用家长周末接送孩子的时机，积极地和每位家长沟通，请他们在家里也督促孩子坚持在幼儿园养成的卫生习惯。“孩子上幼儿园以后，反倒督促我每天饭前洗手，以前我可没这习惯。”一位家长高兴地说。孩子们的成长和进步让家长们感到欣慰。
截至2016年底，仅弥勒市已有40个试点园，308名教师参加过培训，7177名幼儿受益。由于项目面向的是最贫困、最弱势的地区和人群，幼儿园专业教师匮乏，公办教师编制紧张、工资待遇低、人员流动性强仍是当前亟需克服的困难。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如果我不坚持，这群可爱的孩子们该怎么办。”芳芳沉思了几秒，“想想我创办幼儿园的初衷和大家的支持，就还是想坚持下去。”
（作者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华办事处教育处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