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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101中学高一(2)班 崔卓迩 在教室里我最喜欢坐的位置有两个,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前者使我在风光的时候尽情风光,后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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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9

□ 北京101中学高一(2)班 崔卓迩

在教室里我最喜欢坐的位置有两个,第一排和最后一排。前者使我在风光的时候尽情风光,后者除了使我在失意的时候尽情失意以外,另有一番意趣。

那便是收拾纸。成堆成堆的纸乘着人手的洪流一路冲刷过来,沉积在我面前。都是用来印卷子的纸,十有八九有多出来的,便兴致盎然地把它们叠好,仔细对齐,一遍遍用手腕碾压折隙,再满意地摞在一边的椅子上。

若有人说缺卷子了,我就去给他找来,满带着一种骄傲,交给这个有求于我之人。什么时候我手中这样阔绰过?闲下来时往椅子上一靠,陷在背后一团软乎乎的羽绒服里,眼前是愈发模糊的黑板,周遭是白纸成山,好不逍遥自在,“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此外,对于纸本身我也是蛮有说道的。自幼喜嗅纸、摸纸,先于看纸。学校的纸,最初是极绵软的,印起来也透,只能用作草稿,画画是不行的。但它有一股缭绕的香味,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再闻起来,脑海里却是一幅景象:炎炎夏日,空荡荡的校园,空调开得十足的教室,孤岛似的小北楼,一群光溜着胳膊的准毕业生正在赶课。后来不知怎的,纸质突然有了改善。就在一个饥肠辘辘昏昏欲睡的数学竞赛课上,我与它萍水相逢,柔滑饱满的触感顺着指尖闪电般传进大脑。“换纸了,”当别人都在思考的时候,唯有我兴奋地惊叫。再拿起纸一嗅,醇厚、温和、香甜,第一感觉是想把它吃掉。

种种原因,我就给了自己一个雅号:“白纸居士”。

此居士搜集的纸都是学校拿来印卷子的,质量不错,唯一不满的就是除了政治和地理课以外,我没见过其他老师用它双面打印。可以理解,先生们哪一个不是工作繁忙,这点小节若锱铢必较起来反而显得矫情,我便没有一丝怨言了。只是看着那白花花的背面,不由得感觉可惜,便将它齐整地收拾起来,部分以备哪位同学稿纸告急,拈来一张也无妨;部分叫我私吞了去,藏在自家的草稿堆里。我也庆幸这白纸不必全交与我管辖,因为我本不是好事之人,也常常办不了好事。

多情也好,做作也罢,殊不知这些行为是我从小时便带来的怪癖。最开始不似现在这么疯狂,只是在家人的引导下慢慢形成了一个印象:画画要用一面印过字的纸。记得爸爸的电脑桌下有一个硬纸袋子,里面装了厚厚一摞废纸,大多是A4,也有B5的。拿出来一张,往往上面印着些看不懂的俄语,有时候一个中国字也没有,就免不得跑去问他这个是否用得?他倒是很慷慨地给我了,我也很乐此不疲地一趟趟前来,有时还费半天劲撬开一摞纸上的订书钉,若伤了一个角就觉得颇为遗憾。这样的纸,拿去画毁了也不觉得手抖,渐渐就攒了厚厚一沓。

初中时就有了收拾卷子的习惯。一两年前的陈年老卷子都留着,为的不是中考之时再抱一把佛脚,却想着这些都是上好的草稿纸。中考以后还专门抽了一个下午分拣废纸,哪些该淘汰了,哪些可以打草稿,哪些可以画画,哪些可以再次打印,三个夹子一个箱子,分门别类收藏好。那三个夹子就是我现今私吞的“赃物库”的前身。分类的时候还很高兴,哼着小曲儿,踢踏着鞋。

然后就到了现在。可能在别人眼中我愈发着魔,但既然摆脱不了,不如自我一些。在家若是要打印东西,非要翻箱倒柜找一张大小合适、用过一面的纸,除了公文材料这样正式的场合,其余作业、演讲稿等无一例外。不知道同学们会怎样看我,寒碜倒不重要,要紧的是尊重和态度。总之,用纸的规则慢慢已经不限于我,我开始干涉他人的生活了。实在敌不过良心,用新的纸代同学打印了东西,交付的时候一定补上一句:“以后一定要用背面啊。”假期布置的15张抄写作业,我只交8张,同样是这个道理。甚至在外教的课上还费劲想了一句英语敬告老师:“以后的学案希望双面打印。”如此种种,突然想起那个处处怕污浊之气沾染了姐妹们的宝玉,这样地步的我大概也是宝玉第二了。

有几次我认真地问过自己:我是个环保主义者吗?为何就是摆脱不了白纸的怪圈?大概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我尊重一切自然的规则,同时好破坏一切人为的规则。至于人为,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单面打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规则。这倒没什么大义可讲。

现在看来,我不过是在惊涛骇浪中一个叛逆的弄潮儿罢了,现在凌驾于波澜之上惹眼,几时叫这大河吞没了也未可知。

(指导教师:刘丹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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