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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市第一0一中学 高一2班 徐梓炎 祖母的院子仍留有一小方土地。上面栽种了几株月季、马铃薯、青葱、树苗,一棵沉默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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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土地

2017/6/25

□ 北京市第一0一中学 高一2班 徐梓炎

祖母的院子仍留有一小方土地。上面栽种了几株月季、马铃薯、青葱、树苗,一棵沉默的香椿常年守望。最显眼的,是一棵樱桃。占据大半个院子,每到夏天果实便像孩子满溢出笑意的红脸蛋儿,争先恐后地坠下来,落在土地上,不待人来采。

它这样红火了几年,后来却病了。枝干不再直挺挺地向上,叶子一径恹恹地垂下来,不大的风便能将它惊落。姑父找人看,说是病在根内,生了瘤,不能医好了。

它只能被时间腐蚀逝去,在这一小方土地。祖母看着它,偌大的房守着它。

它还是不可抑制地寂寞。

父亲微不可闻的叹气,或许想起自己一次次爬上树洒药,举着铁锹施肥,倾注了心力的日子。而兄妹两家和祖母一齐在院子里摘樱桃吃樱桃的欢笑声,也随天上的云飘去,散了。

老家的房七年前推倒新盖,两层。祖父走得早,我出生前不久去的,小时候老房子木桌上正摆着的黑白相片,后来也音信全无。

老房的样子我不愿记起。低矮的红砖土坯,剥落的墙皮糊着过时的报纸,地板凹凸不平,院子里是大片的土地。姑姑和父亲会时常回来翻翻地,换上家里的旧衣服。翻飞的土在阳光下粒粒可数,最终沉沉地坠回地上。好像时间并没有掠夺走什么,而那样的笑容和声响,以后再没听过。

祖母和老房是一样的色彩,老房是祖母生命的影子。我想起祖母穿着碎花小褂颤巍巍为扁豆培土的样子,和老房融为了一体,细水长流,从不间断。

祖母在新房的样子,每每不敢想起。房子很大,远远多出的房间,祖母只占用其中一小间。祖母喜欢看电视。小时候父母忙,祖母带我。我玩泥巴,她和其他老人唠嗑,有时也看看电视。那时或是出于新奇,后来却渐渐和电视拴在了一起。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和电视拴在了一起。

回到老家,身边老人相继离世,她的腰和腿不好,却仍坚持照顾她仅剩的一小片土地,守着它,而雪白瓷砖的新房子守着祖母。

有时我想,那是牢笼。

祖母成了“孤儿”。祖母被从土地里分离出来,安置在生不了根的白瓷砖地上。地上光亮可鉴,映出祖母更加佝偻的身影。

我不敢想象祖母这一代消逝后,城市中仅存的拥有关于土地记忆的父母们该是何等寂寞。这寂寞来自于灵魂归属的缺失,来自无可共语的人和时代,来自忽视了本性渴求的迷茫不安。

也曾和寂寞的土地使者相遇。

然而就像土地如今的卑微,他们亦卑微到了尘埃里,不为这个时代所见。

每每当我进入到那被榨空的土地之下的地铁时,常看到那些拖着破旧塑料包的人。他们,从肉体到灵魂都是忠诚的土地烙印——北京的打工者。他们的衣服和十年前父亲、姑姑翻土时换上的旧衣相似,并仍牵连着暗黄色的灰土。

他们的面色深重如土地,他们的脸上那一道道深刻到惊心触目的沟壑,让人不敢去想那里面究竟嵌入了多少粗糙的沙砾和慷慨的苦难,又经过时间怎样的打磨凌迟,结成那样迟钝无痛的痂——一如被弃置已久的农具上的铁锈。猎猎狂风中庄稼竞折腰,而他们的腰亦如那庄稼,难以直起。在土地上春种秋收时很难;在城市中背着水泥袋和红砖头时亦难。那片土地上或许还有他们古稀耄耋的父母,独自在土地上寂寞。

土地和人是怎样的共生体啊。土地反映着人生活的变迁,反映着人灵魂的状态。最初我们想从土地上获得生存和根系,而现在,除去单一的索取利用,土地的意义变得单薄,灵魂也一同单薄下去。

面对这趋势我们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吗?那寂寞是否终会随时间消亡?钢筋水泥的墙,当真扎的下柔软的根吗?

(指导老师 刘丹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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