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曼云
所谓“言为心声”，无论大作家还是小学生，任何人执笔为文，都会受其精神境界的驱遣，任何作品，都是作者内心世界的真实外现。所以，一个人精神境界的高低，往往决定着他文章水平的高下，前人说“人高则诗亦高，人俗则诗亦俗”，就是这个道理。鲁迅先生就曾批评某些作家，说他们“所感觉的范围却颇为狭窄，不免咀嚼着身边的小小的悲欢，而且就看这小悲欢为全世界”，在这样的作家的作品里，往往“过于珍惜他有限的‘哀愁’”（《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鲁迅先生的批评是中肯的，它对当今的文学创作具有指导意义，也给中学生以深刻的警示：人，是社会和世界的；正如约翰·多恩的诗句：“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整体的一部分。”如果我们的眼界过于“狭窄”，就容易把自己的“小悲欢”当作全部，从而弃社会和世界的丰富博大于不顾。
中学生正处在知识与能力增长的关键阶段，应尽力打破年龄与阅历的限制，尽可能把自己的眼界放开，有意识地去“胸怀宇宙”，努力追求人生的大境界、大气魄。如果我们只追求作文技巧，一味地雕章琢句、修饰语言，而忽视人格的培养、境界的提升，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因为“尺水兴波，难成大观”。
我们读司马迁、苏东坡的诗文，我们读鲁迅、巴金的小说，常常为作品的雄浑磅礴、深邃大气所折服，与其说读文，不如说是在读作家超凡脱俗的格调。人有境界，文才有境界；文有境界，自成高格。
下面我们以三个高考作文题目为例。
例1：2016年全国二卷作文题：
语文学习关系到一个人的终身发展，社会整体的语文素养关系到国家的软实力和文化自信，对于我们中学生来说，语文素养的提升主要有三条途径：课堂有效教学、课外大量教学、社会生活实践。
请根据材料，从自己语文学习的体会出发，比较上述三条途径，阐述你的看法和理由。
例2：2016年全国三卷作文题：
经历几年试验，小羽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研发出一种新式花茶并获得专利。可是批量生产不久，大量假冒伪劣商品就充斥市场。小羽意识到，与其眼看着刚兴起的产业这么快就走向衰败，不如带领大家一起先把市场做规范。于是，她将工艺流程公之于众，还牵头拟定了地方标准，由当地有关部门发布推行。这些努力逐渐见效，新式花茶产业规模越来越大，小羽则集中精力率领团队不断创新，最终成为众望所归的致富带头人。
面对第一个题目，我们能认识到平时的、日常的、波澜不惊的语文学习，与个人的终身发展，尤其与国家软实力、文化自信之间的关系吗？对于第二个题目，你能认可和理解“商人”小羽面对自己的专利被侵权时，不是一纸诉状告到法院，而是公布流程、制定标准、不断创新，从而成为花茶行业的致富带头人吗？
这两个题目，都涉及写作者的判断力、价值观，眼界和胸怀。俗话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对于写作，境界高，才会思路宽，才能认识深。
例3：2012年北京高考作文题：
老计一个人工作在大山深处，负责巡视铁路，防止落石、滑坡、倒树危及行车安全，每天要独自行走二十多公里。每当列车经过，老计都会庄重地向疾驰而过的列车举手敬礼。此时，列车也鸣响汽笛，汽笛声在深山中久久回响……
大山深处的独自巡视，庄重的敬礼，久久回响的汽笛……这一个个场景带给你怎样的感受和思考？请在材料含意范围之内，自定角度，自拟题目，自选文体（诗歌除外），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面对巡路工老计，我们可以全篇赞扬他对职业的坚守，事实上当年许多考生也是这么做的。其实我们还可以这样看待老计的职业精神：
老计这样的一个向列车致敬的姿势表现的是他在为他人的奉献中看到了自我生命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讲，劳动是一种存在。然而一个人如果只为了生活而工作或为了工作而工作是卑微甚至可悲的，个体生命意义的自觉是通过联系群体意义的实现而达成的。我为老计而感动，是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超乎卑微的崇高、超乎平凡的伟大。也正因为人们从精神高度去审视自己的微小的生存，生活的背后才有了整个人类的幸福感。
“一个人如果只为了生活而工作或为了工作而工作是卑微甚至可悲的，个体生命意义的自觉是通过联系群体意义的实现而达成的。”这话说得多么深刻而有气度！关注社会、关注他人的生存状态和命运，以普遍联系的哲学视角和人文情怀思考问题，我们才会拥有不尽的写作源泉和写作动力，我们的作品才会彰显个性和灵气。
（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教师进修学校高中语文教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