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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南开中学高2017级16班 宋月玥 小楼一夜听风雨。西风渐渐瘦去,曾经烟水迷茫的长堤落入秋凉的岑寂,那些锦色的香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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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冷雨

2017/6/11

□ 重庆南开中学高2017级16班

宋月玥

小楼一夜听风雨。

西风渐渐瘦去,曾经烟水迷茫的长堤落入秋凉的岑寂,那些锦色的香蕊、翩跹的蝶翼,浓烈的深绿的枝柯,清浅的舒卷的流云,甚至是橙黄的一地斑斓日影,在秋的清冷中败了色、褪了香、敛了声,无言地老去,留下枯瘦零落的躯壳,在风中呜咽又静默。

点点滴滴,风又起,携来独属于华西的雨季。雨声里,隔着指尖清幽的凉意,想起在中国宝岛台湾那台北风雨中的余光中老人,听见他低微的耳语隔着时空传入今夜,在雨里缓缓濡湿:听听,那冷雨。

冷雨染白了双鬓,老人依旧立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撑一伞清明时节的春雨。怅望寥廓,苍老的唇齿间嗫嚅着海峡对岸的渭浥轻尘、五陵山水,在异乡的屋檐下,怀想一个遥远的雨中故里。轻叹,哪里是故乡、故国?是在报纸的头条里?在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里?还是在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黄梅时节起落有致的青绿山野,杜鹃舌头一点血红的婉转恨意,成为他无数次雨中午夜的辗转梦境,成为夜雨梦回时节的无言喟叹:不如归去。

四十年后的今夜,秋风秋雨愁煞人的今夜,台北的老人可否仍会在夜雨里惊醒,追忆长梦里的米芾山水、王维天地?即使他已然回乡探望,即使轻浅的海峡早已不是隔离?

我不确定!因为余老心中的风雨天下与而今酒绿灯红的繁华截然不同。他心底的画轴上,只有“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江南,只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村落,只有“渭城朝雨浥轻尘”的阳关,只有“秋阴沉沉霜飞晚”的城邑,而没有“云深不知处”的霾中紫禁,没有温度“更上一层楼”的火中重庆,没有繁弦急管人头攒动的杭州西湖,没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水泥森林。

风雨如晦,然而想听鸡鸣,却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雨涨秋池,然而欲求芭蕉,却只有去玉谿生的卷中寻。那个衣袂轻扬的五陵少年,见惯了雨后霜前的疏影横斜,熟习了花朝雪夜的暗香和月,挑一襟清明春雨的湿意,戴一笠秋风清飒的月明,从川蜀到江南,到不曾有过烟雨的密西西比河岸,再到仅一海峡之隔的风雨台湾,眸里梦中皆是王维卷上的天水彼岸,米芾笔下的浅水黛山。

然而,时光已不再,杏花春雨牧童横笛已不再,渭浥轻尘霜飞渐晚已不再;扬州檐畔不悬明月只挂霓虹,阳关楼头不扬酒旗仅有秋风,石头城下人去楼空寂寞潮往。台北的老人,又该何处去寻记忆中的烟雨楼台、日暮乡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洄之,道阻且上,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历史的车轮不停向前,碾碎了春花秋月的光影和诗酒风流的岁月。所有对那个时代恋恋不舍的人,都无权指责时光的无情与历史公允地推进。诗意冷雨,早已成为蒹葭深处云水天涯的淡妆丽人,如何去追索,皆只如云影掠过。

那就放手吧,隔水遥望亦是诗行,台北的老人,亦不必再嗟叹“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信笔勾勒,天地便已然风雨潇潇。

听听那冷雨,千般荒凉,以此为梦;万里蹀躞,以此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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