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改变对女人身体的规训无所不在的现状？一个可能的方向是倡导多元审美观。法国新法令的出发点正在于此，通过禁止过瘦模特的展示，隐含有鼓励其他类型模特的意思。
◆ 然而只是行政禁止并不够，还需要女性主体的积极参与。目前，女性主义者在反击性别刻板印象、倡导多元审美方面已做出许多尝试。此外，在消费社会中，消费者的力量也不可小觑。普通女性也加入了倡导多元审美观的队伍中，她们通过积极表达自己的喜好，正影响和改变着主流的审美观。
■ 陈亚亚
近日，法国政府正式公布了两项抵制“过瘦”模特的法令，这些法令早在2015年就获得议会通过，但直到上周才正式生效。其中一个是要求所有对模特外形作过修图处理的商业图片必须注明“图片经修改”字样，违令者可能面临3.7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28万元）的罚款；另一个则是规定在法国从业的模特必须提供医生开具的健康证明，聘用“过瘦”模特的机构或个人可能面临7.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56万元）的罚款以及6个月监禁。
法国卫生部表示，这两项法令的颁布旨在帮助公众树立对于人体外形美的正确认知，预防以年轻人为主的社会人群出现厌食症等进食障碍。同时，由于模特行业的从业者属于最容易出现进食障碍症状的人群，所以新法令的执行也将有助于保护模特的身体健康。据说有媒体就此采访相关机构，想了解他们对这些法令的意见，但均被拒绝了。
尽管尚无严谨的科学研究证实厌食症等进食障碍的发病率与模特过瘦有直接关联，但目前已有不少国家和地区采取了类似措施，来阻止“过瘦”模特的广告被传播，认为这能帮助大众树立正确的审美观。例如2016年，意大利知名服装品牌古驰（Gucci）就因启用过瘦模特，被英国广告标准局（ASA)裁定不准在英国播放新一波的广告。据称有些时尚品牌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通过采用微胖模特的方式来解决，效果如何可能还需要时日验证。
从既往报道来看，模特过瘦的问题虽然没有明确提到性别差异，比如法国的新法令对男模特也一样适用，但涉及的相关案例几乎清一色全是女性，可见这个议题主要与女性有关。业内乃至公众对男模特的身材要求，似乎有着另一套标准，虽然也不允许胖，但同时也要求健美，对女模特则好像只有一个“瘦”字。而在现实生活中，也主要是女性在焦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太胖了？要不要去减肥？
其实，在一个性别不平等的社会，女性被物化的身体一直就是公众关注的焦点。在大众媒体上、在日常生活中，对女人身体的规训无所不在。尽管通常不是用强制手段，而是用看起来相对温和的诱导方式，如光鲜靓丽模特的示范性展示，有意无意的奖惩文化等。在这套体系中，符合主流审美的女性被赞美，获得各种便利；而不符合的女性则被诋毁、被侮辱，乃至根本不被看见。常言说得好，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所以这是她们不努力的结果，是她们自己的缺点，与其他人无关。
然而随着女性主义的普及、女性意识的提升，一切开始发生了改变。越来越多的女性不再认同主流媒体传播的审美观，而正在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2015年，伦敦地铁里一则配有苗条女模特图片的瘦身广告，就因写有“你有沙滩身材吗”等字样而惹恼大批（女）网民，认为这涉嫌对女性的歧视。当时要求撤除广告的联署超过5.8万人，许多人还通过涂鸦的方式来表示抗议，如将广告词改为“每个人的身材都已准备好”等。
如何改变现状呢？一个可能的方向是倡导多元审美观。法国新法令的出发点正在于此，通过禁止过瘦模特的展示，隐含有鼓励其他类型模特的意思。然而只是行政禁止并不够，还需要女性主体的积极参与。目前，女性主义者在反击性别刻板印象、倡导多元审美方面已做出许多尝试，例如有胖女艺术家参与拍摄艺术照，通过积极的身体实践来改变公众对胖女孩的偏见，让大家意识到胖也可以是美的。
此外，在消费社会中，消费者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例如国内随着电商的蓬勃发展，模特这个行业正从高档时装发布会走入民间（如淘宝的网模平台），胖模在这里很受欢迎，甚至一度紧缺。因为消费者中不乏身材丰满者，她们更希望看到胖模特穿上服装的示范效果，而她们同样是经销商的营销目标。通过这种方式，普通女性也加入了倡导多元审美观的队伍中，她们通过积极表达自己的喜好，正影响和改变着主流的审美观。
（作者系上海社科院助理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