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四起,灯下泛黄的书页上,字迹仍清晰;毛糙的书角,翻动时,还有时光沉淀后的味道。它闲置着,独守一方清静。
■ 四川乐山外国语学校沫风文学社 李坤钰
我家书架上藏着一本旧书,是爷爷留下的。书身都已泛黄,封面斑驳,书脊上文字依稀可辨:“唐诗三百首详析”“喻守真编注”“中华书局”,打开书,竖排,繁体,有圈点的痕迹,有虫蛀的痕迹。
它穿过了时光,来到我手里。书架上和它站在一起的,还有其他的书。它们一起,度过了春天,忍过了夏天,闲过了秋天,熬过了冬天。书的顶部,漫着一层灰尘,是它们在时光中被遗忘的痕迹。窗外,霞光明灭,一日复一日,给它们披上斑驳的外衣。
我在想,我的一架子书,有多少能穿过时光的隧道,披上斑驳的外衣,拿在我的后代手里?是不是伴着书的,也有一种叫传承的东西?就像断掉了的念珠,加上新的菩提,继续着周而复始的运作?佳节时分,人们放烟火,读着背着传承下来的古老文字?
我也有一本《唐诗三百首》,新的,内容有了些许变化。可它们依旧是以前那些读起来别有味道,想起来令人深思的诗句。没有什么不在变化,比起爷爷的那本,我的这本书要薄一点儿。爷爷的书里,注释是在诗中,我的是在诗后。爷爷的书,像耄耋老者;我的书则墨香浓郁,像干净待哺的婴儿。读爷爷的书,像是看前人的笔记,和他交流着、探讨着。
时光洗不去斑驳,见证着古老。古老有着古老的魅力,如炮制中药,古法耗时费力,虽效率甚低,药效却更佳。看着高效的流水生产线,我想或许它们更愿意在那四方的围灶里,和着袅袅轻烟,与星空呢喃。又如修理古钟,齿轮轻咬,构成一个小机关;数个机关组合起来,构成一个古钟。弦弦相扣,齿齿相依,精密非常。不知在斑驳的时光里流过多久,当修钟人的手,让它再次运作时,伴着斑驳的,便是一场盛宴。
古法炮制、雕刻木艺、榫卯修理、绫锦纺织……对着这浩大的旧物,传承抑或抛离?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就被回答了——留其精华,去其糟粕。
可旧物就如斑驳本身,蕴含着柔光,也沉淀着古旧。又如何轻言何为精华,何为糟粕?这世间万物,本就有双面。就像我不太能看懂的繁体字一样,但它却能更准确地表达了汉字的原意。文化就留在斑驳里,从远处的以前,传到现在的如今。不如闲置,保留其斑驳,在云卷云舒中,自有它的一番新意,如坛中山茶落,枝头叶片抽。
蝉声四起,灯下泛黄的书页上,字迹仍清晰;毛糙的书角,翻动时,还有时光沉淀后的味道。它闲置着,独守一方清静。 (指导教师 马瓞瓞 张谦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