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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淑贞 在惊鸿的第一本诗集《玻璃钻石》中,她曾以“受伤的鱼”“什么能从我身上脱落”“青草的火焰”“沧海”四个系列,淬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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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棱磨砺后的莹洁与精致

——读《迷叶观花》

2016/8/6

□ 马淑贞

在惊鸿的第一本诗集《玻璃钻石》中,她曾以“受伤的鱼”“什么能从我身上脱落”“青草的火焰”“沧海”四个系列,淬炼出一个有着“在真假之间游弋的冷然的光辉,脆弱易碎又坚不可摧”的“锋棱”意象,展示“生命处于某一绝境的绝望与悲伤,以及绝望和悲伤之中的一份坚执”,借此对抗无处不在的暴力。

而在她的第二本诗集里,少年维特之烦恼式的青春共情、绝望与悲伤的个体境遇自伤,皆从日趋成长的生命中脱落,经过了痛苦的撕扯、捣碎再重组、熔铸之后,一个全新的生命诞生了——这就是《迷叶观花》。

“重生”是《迷叶观花》的主旨,在这本诗集里你看不到裸露式的暴力意象群,如刀、箭之类的锐器库,也看不到象征等级和秩序的对峙的意象群结构。

在《玻璃钻石》那个决绝的世界里,诗人骄傲地声称:“我可以给予也可以收回/像一团来自天国的闪电/一团带着上帝的震怒的火焰/焚烧你快乐的神经”(《戒指与浴巾》),以天国上帝之使者的身份,嘲弄世俗,嘲弄肤浅,强调一种绝对的主导;但到了《迷叶观花》这个充满互动、对话的世界,“闪电”的“锋棱”褪去,不再是上帝那带着“震怒的火焰”的怒眼,而是“如灵魂的回眸”(《盛夏的闪电》),即有了光芒与温度,诗人以“齐物”的眼光看万物,微小平凡的万物也熠熠生辉。

“齐物”之后遂“迷幻”并与万物“和解”,沟通、回应、互动也成为可能:那昙花,“瞬间绽放/一生的馨香/只为相遇的欢喜”(《相遇》);“每一片叶子都/饱含生命的汁液/宛如爱者的炽热眼睛”(《幻觉》);“放你在唇边/如满溢的玻璃杯/我要深深地/把你啜饮”(《啜饮》);“梦幻阳光/洒过头顶的一寸/那是爱者/目光的温煦”(《思念》);“有所思,乃在大海之东、南、西、北”。

忍耐、脱落、和解,是一种自我淬炼过程,淬炼决不是粗暴的删除,也不是简单的重组,而是意味着熔旧而铸新,意味着除去杂质,提纯。炼金,“他有性情之真,宛如烈焰淬炼后的黄金”(《他(一)》);造瓷,“从松软散碎的泥土/变身为莹洁无暇/坚实刚硬的瓷器”(《碎瓷》);炼石,“天青色的太湖石/是女娲补天的遗孑么/坚硬沉稳,静默无言”《草和石的对话》);造人,“你赋予我生命/在鞭打与揉捏中/有自我的诞生”(《诞生》)。

在某一瞬间,诗人体悟到人生不过“一连串的自我催眠与自我觉醒”,遂“将哀伤与迷幻的感觉融合为一”,于是有《迷叶观花》之命名。

说好了要“重生”,然而,秋虫“微小的身躯碰触着/透出温柔橙光的玻璃灯罩/瞬息间冷然坠地/发出叮叮的微弱声响”,就是这样一丝微响,“我心一时戚然/如睹自身”(《秋虫》),这心灵震颤,是“玻璃钻石”坠地的尾音。

在现今的中国诗坛中,惊鸿这种写作方式,是相当罕见的。我不知道她能在这条孤绝而切近万物的路上走多远,但我深信,在无边的自由和无限的前行中,诗人的天空是无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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