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时尚界公认的街拍大师，比尔对时尚有自己的解读。“时尚是最私人的事情。无论你穿得好与坏，都是在表达着你自己的感觉。”比尔说：“钱是廉价的东西，自由和自在才是珍贵的。”当人们为了满足各种欲望拼命追逐时尚流行时，比尔告诉我们——如何做一个“时尚的旁观者”以及“生活的自在者”。
■ 胡杨
如果你是一个时尚摄影爱好者，大概对“街拍之父”比尔·坎宁安不陌生，你也许还看过那部记录他传奇生活的纪录片《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
比尔可谓时尚界的古典“老爷车”，这辆驰骋在时尚圈跑道上的“老爷车”停在了2016年6月25日——这一天比尔在纽约与世长辞，享年87岁。从此，纽约57街和第五大道，靠近Tiffany珠宝店的街角，再也看不到那个“蓝色的守望者”，而时尚大咖们再也不会在时装秀场追逐他的镜头。
著名杂志《Vogue》的主编Anna Wintour说：“纽约人都是在为比尔而打扮自己。”观看拍摄于2010年的纪录片《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可以了解比尔的一生。而整部片子看完，我想起一句话：“生于世间而不属于它。”换做比尔就是——“活在时尚中，却不属于时尚。”
从小比尔就颇具艺术天赋，18岁时考入哈佛大学，却因为所学不是所好而中途退学，随后他在纽约开始出售自己设计的帽子，当时就连玛丽莲·梦露都是他的客户。然而应征入伍让他不得不告别“帽子戏法”。
退伍之后的1966年，比尔发现帽子生意不好做了，正当37岁的他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的时候，遇到了摄影师David Montgomery，他送了一台价值39美元的相机给比尔，正是这台相机，让比尔迈上了街拍之路。
敏锐的眼光、独特的镜头，让比尔在“街拍”的路上越走越风光。从1978年起他开始在《纽约时报》开设专栏《在街上》《夜时光》，一直到耄耋之年，他在这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耕耘、收获。
《在街上》是比尔的白天。每个白天，他都穿着那件蓝色夹克，卡其色休闲裤，背着那台用了n年的尼康相机“扫街”——见到穿着有意思的人就会拍下来，无论是买菜大妈还是高级白领，美与个性才是他捕捉的对象。50年风风雨雨，他的作品堪称是纽约城的浮世绘，记录了最近几十年以来纽约的视觉史。
“夜时光”是比尔的夜晚。每个夜晚，比尔换上衬衫和西装，套上荧光黄和橘色相间条纹的背心，骑着破自行车，穿越全城去拍摄上流社会的夜宴以及时装秀。正如比尔自己所说，在这个人人着装都像标配的时代，“有趣”才是他更喜欢的准则。
没错，就连巴黎时装周也对比尔这个“素人”网开一面。一个从外观上看，似乎跟潮流扯不上任何关系甚至有些寒酸的人，却在过去的50年里成为巴黎时装秀第一排的常客，他用镜头记录着潮流的变化，甚至主导着时尚界的舆论导向。所以他还有另一个头衔“时尚历史学家”。
在时装界比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直到耄耋之年，他依然只是纽约时报的一名自由摄影师，经营着自己的版面、专栏。他用一生拍摄潮流，解读时尚，正如人们所言：“他把自己的一生献给时尚圈，却没有成为它的一员”。
有人形容比尔是“时尚苦行僧”。每天早上7点，他从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后面住了将近60年的公寓里，搬出那辆自行车（纪录片拍摄的2010年，已经是他的第29辆车），脖子上挂着老旧的尼康相机，穿梭在纽约的大街小巷；早餐不会超过3美元，他的小房间的大部分空间被铁皮柜装满，里面是他这么多年拍到的照片；去巴黎看时装秀，他常常住偏远的小旅馆，看秀时间到了就坐地铁过去……
身为时尚界公认的街拍大师，却不买财富头衔、身份地位的账，甚至道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话语：“钱是廉价的东西，自由和自在才是珍贵的。”
关于时尚，比尔也有自己的解读。“时尚是最私人的事情。无论你穿得好与坏，都是在表达着你自己的感觉。” “别把时尚当回事儿，不然就会掉进富人的陷阱。”“最好的时装秀，永远都在街头。”“适合自己的潮流才是属于自己的时尚！ ”
有人问比尔，为什么能坚持街拍50年？他说：“对我而言，街拍不是工作，而是一种快乐。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内疚，因为其他人都在工作，只有我一个人在享受快乐！”
“其他人都在工作，只有我一个人在享受快乐！”这句话我尤其感同身受。
是的，美在久成。如果真爱一件事情，坚持根本就不是问题，而坚持铸就奇迹。正如：当我享受跑步时，我不会去想参加什么马拉松来证明自己；当我享受写作时，我不会考虑为了稿费而无病呻吟；当我享受画画时，什么时候开画展根本不会成为追问……
用诗人里尔克的话说就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同时又不抱任何希望……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当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但同时又知道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
当人们为了满足各种欲望拼命追逐时尚流行时，当大家削尖脑袋想钻进富人圈、步入上层社会时，比尔告诉我们——如何做一个“时尚的旁观者”以及“生活的自在者”。
比尔与我们不同的是：我们总是“what I think（我在想……）”，而比尔始终是“what I see（我看见了……）”。
无疑，比尔是活在当下的典范，时尚也为之却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