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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戈 多年以前读的亦舒小说,有一本叫《香雪海》,里面有段关于小说家的描述,至今印象深刻,摘抄如下:“我女友叮铛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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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之外

2016/5/15

□ 黎戈

多年以前读的亦舒小说,有一本叫《香雪海》,里面有段关于小说家的描述,至今印象深刻,摘抄如下:“我女友叮铛是一个小说家,她每天工作时间只有两小时,其余的所有时间都在玩,玩的内容包括:学葡萄牙文、摄影、杖头木偶、篆刻、也有音乐和各种游戏、逛书店、设计时装、更连带喊朋友出来喝茶,最近的嗜好,是和一个西洋老太太研究邮票,又查访世界上最古老的白兰地。对于生活,她充满热情,太阳之下皆新事,我爱这个女人”。

大家可能没有想到:老舍的处女作,并不是任何一本小说,而是《舞剑图》,1921年,北京市举办中小学生运动会,这本图册被拿出来免费发放,作为武术运动推广的资料书,这不奇怪,老舍本人是位玩票的舞剑者,拳术也很好,包括枪法——《断魂枪》里精彩的收尾,是夜深人静,沙子龙关上院门,独舞了六十四招的“五虎断魂枪”,群星闪烁,枪身冰凉,这个优美的小说情境,就是老舍爱好武术的副产品。

我最近看的书,不管是韩国人写的植物染,还是中国人写的园林书,无一例外的都是拿《红楼梦》举例,《红楼梦》的美学辐射面,实在太大,每次人家拿达·芬奇这种全能才子来说事,我都会提醒他,我们有国产的曹雪芹啊。不仅是诗词书画、美食制衣,草木虫鱼、样样精通,而且还擅长边角杂项:《南鹞北鸢考工制》,栩栩如生的绘制了各类风筝的形态,里面光燕子风筝就有肥燕、瘦燕就有很多种,当然我们都会想起,《红楼梦》第70回中有一大段关于放风筝的热闹场面,隐含了其中各人的性格与未来令人伤感的命运。

至于我爱的西西老师,乳癌之后,为了做恢复训练开始缝熊,玩着玩着,写出了一本熊版服饰史,每只熊都是一个小说角色,背负其历史背景,浸润在情节之中,穿着各个朝代和地域的衣服,接着她又开始搭建微型娃娃屋,选一个历史时期的建屋风格,比如乔治亚时代的迷你房子,然后一点点配齐家具、壁画、人物、道具,《我的乔治亚》这本讲解乔治亚时代风俗人情的书,就是玩娃娃屋玩出来的。

看了《我的乔治亚》后,突然明白:过去读的很多英国小说里爸妈也爱孩子,但从不带他们,全是家教和保姆的事儿,现在知道,风俗使然。保姆和孩子住哪里,怎么个作息,西西这书里都说了。但是你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在边搭娃娃屋边随意介绍,在玩。它有密集的知识点,作者下过功夫备稿,但是你读起来,就没有摄入信息的疲劳感,只是觉得游于艺,好玩,可乐。

作家是文字工作者,但他们的活动空间,远远大于书斋。而这些外围的爱好,其实都营养了文心。这类似于气功中的“采气”,就是从万物之中,将各种不同能量流采集体内,激发自身内在的潜能,培养充实元气——所有的生命经验,都是流动性的,至于绘画、诗歌、小说、评论、紫砂壶……只是它的一种盛放形式。而艺术是什么呢?一朵花,熏风来袭,它自盛开,一只鸟,东方明矣,它自鸣叫,这是生命喜悦的满溢和喷溅,是“我”之为“我”的一种必然,它不是美学理论的作品,它是生命力自身的作品。

生活是世间文章,文章乃纸上生活。它本来就是一体的。常常有人问:“你怎么处理生活与文学的关系?”我说:“生活即文学,早晨六点开始读书,这就是我的生活,读四个小时之后,停下来做家事,洗一个碗,看窗外的椿树长出新芽,那也是文学”。生活滋养文学,文学烛照生活,这是一个完整流动的能量环,缺一不可。文学将心脑信息处理器升级,使你对生活更加味觉丰富,而生活是文学的食粮,喂哺着它。有时,它们也会充当对方的隔离带,而这种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接近。就像禅宗里说的:“你忘记了月亮,就得到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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