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低劣地复制了人类发展某个阶段上的缺憾，不能代表一个真正的未来。机器人的发展代表了未来世界的可能，在一个未来世界里，但愿性别定势不再盛行。
□ 舟子
近日，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为什么人工智能机器人都是女性》：近几年，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惊人，然而不管是iPhone上的Siri还是日本酒店配置的第一个机器人服务员，它们要么是女性的声音，要么有女性的外表，甚至两者兼具。对于为何把智能机器人设计成女性，有人机交互专家的看法是：因为智能机器人担任的工作以前都是由女性负责的，比如服务员、语音播报员、个人助理和导购导游等等。另外的原因是开发智能机器人的主力是男性，女性智能机器人对他们更具吸引力，同时也为这份枯燥的工作带去一点儿乐趣——谁不想自行打造一个理想中的完美女性呢？值得注意的是，现在设计得更加复杂的机器人，也就是担任更多重要工作的智能机器人却采用的是男性的外形，其中肯定有长久以来的文化影响。
未来世界的机器人还将重复昨天男女职业性别区隔的老故事，未免令人失望。为什么担任更多重要工作的智能机器人就要采用男性的外形呢？是因为重要工作场合中的女性太少，也就是处于社会结构塔尖上的女性人才比例太少吗？曾有媒体刊登过一组“如果把重要场合里的男性都P掉”的组照，结果每个场景都是只有唯一一个女性处在一片巨大的空白之中，很寂寥，越往高处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越甚，因为女性同行太少。
重要场合中的女性太少是女性高端人才缺失的现实写照，但未必是因为女性技不如人。日前，腾讯科技频道上的一则报道《女程序员开发的程序更受好评》对此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管窥例证：据一份最新的研究报告称，在不注明性别的情况下，女性开发的程序更受人们的欢迎。人们在谈到科技行业明显缺少女性的现象时，往往会说女性缺少相应的技能——女性对科技的兴趣不如男性浓厚，她们不像男性那样很早就对科技感兴趣，也不像男性那样更倾向于从事科技行业。因此，在求职的时候，能够胜任科技行业岗位的女性也相对较少。这样一来，工程师团队里男性占绝大多数的现象就不可避免了。国际学术期刊PeerJ刚刚发表的一份新的研究报告证明了上述观点存在很大的漏洞。根据这项研究，在开源程序共享网站GitHub上，女性程序员编写的程序要比男性程序员更好，或者至少她们编写的程序更容易得到同仁们的认可。但是，这种情形只有在人们不知道程序开发者性别的情况下才如此。一旦人们知道开发程序的人是一名女性时，给出的评价就会大打折扣了。
常言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但在女程序员这里却有些“失灵”了，学好了数理化的她们在性别身份未知的情况下可以获得相对客观的好评，但一旦女性身份暴露，好评度就随之下降。出现如此怪现状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人们心中的性别定势：男性更精通科技，而女性往往是与科技绝缘的。即使出过居里夫人和屠呦呦这样一等一的国际级大科学家，这样的偏见和傲慢还是挥之不去。有人会说，虽也有这样的女科学大家，但毕竟人数少。但人数少的原因是什么呢？不是智商，而是机会。由于“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分工，很多学好了数理化的女生在完成高等教育走入职业生涯之后，被迫转入家庭主场，远离或是放松了对于职业的专注追求。人的精力、时间和热情都是有限的，顾此失彼，往往难免，而职业成功往往需要一个人长期的专注投入，有的近乎偏执——一本讲述英特尔公司前总裁安迪·格鲁夫的成功之道的书的书名是“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而女性往往难有这样的专注可能。令人更加感觉失衡的是，即使有的女性有幸得到了来自家庭、所在机构的系统支持，或是克服了某些职业通道上的困难而得以做出一定业绩，却要被人戴上“女性在某方面不灵光”的有色眼镜来评判，令其业绩大大打折，这就是女性人才发展的双重阻碍了。
机器人的发展代表了未来世界的可能，在一个未来世界里，但愿性别定势不再盛行。如果有一天“机器人服务员全部是女性，从服务员到清洁工无一例外”，只因为此前这些工作是以女性为主，而“设计得更加复杂的机器人，也就是担任更多重要工作的智能机器人却采用的是男性的外形”，那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未来！人工智能如此低劣地复制了人类发展某个阶段上的缺憾，真是不能代表一个真正的未来。真正的未来是什么呢？不是说21世纪是“她世纪”吗？“她世纪”里，她的社会角色绝对不止于服务员和清洁工。
据报道，面对智能机器人性别失衡的质疑，苹果公司也为出了调整，即用户可以自行选择男性声音和女性声音。一些智能机器人专家对此的解释是，女性的声音和外形相比男性更加具有亲和力，而一些从事更加重要工作的智能机器人采用男性外形就更加正式和严谨。“女性的声音和外形相比男性更加具有亲和力”，也许可以视为一种美意，但“从事更加重要工作的智能机器人采用男性外形就更加正式和严谨”则希望不会固化为一种权威声音，而是有望得以改变。因为世界是男人的，也是女人的，但归根结底，需要男女并驾，才能如日方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