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团派出所民警、社区以及居委会妇女干部上门为遭受家暴的妇女开展疏导
□ 中国妇女报记者 丁秀伟
□ 徐慧玲
如今，外来务工人员小张的生活渐渐摆脱了家暴的阴影，升级为妈妈的她脸上常挂笑容，与丈夫小常相处也越来越融洽。“谢谢大姐，你们挽救了我的家庭。”每次见到上海浦东六灶社区民义村妇代会主任陶良君，夫妻俩总要说些感激的话——在上海浦东川沙新镇妇联牵头的“幸福维权联盟”帮助下，曾经有过家暴行为的小常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行为，思维观念和行为都有了明显改变，一个濒临破裂的家庭被挽救了。
在反家暴中如何做到各部门配合，如何真正维护好受暴妇女的利益？2013年7月，上海市浦东新区川沙新镇妇联试点将具有一定反家暴职能的8家服务单位（镇司法所、综治办、川沙辖区内4家派出所、公安川沙分区指挥部及镇妇联）结成“幸福维权联盟”，给予受家暴妇女全方位援助。
2014年，浦东新区妇联购买了此项目，给予项目经费支持，牵头相关资源协助川沙新镇妇联进一步完善“幸福维权联盟”工作机制，并引入专业社工力量介入反家暴，在预防、干预、疏导、调解、援助等环节提供专业力量。
多机构协作“出手相救”
7月的一个午夜，川沙新镇某派出所的值班电话刺耳地响起，怀孕6个多月的重庆女子小张在被丈夫小常扇了几个耳光、狠狠踢了两脚后拨打了“110”。赵警官赶到小张家，制止了小常的家暴行为，并且向其出示了《上海市川沙新镇家庭暴力行为告诫书》，对小常进行告诫提醒，同时，也告知小张维权的流程。
在小张的控诉中，赵警官感觉这起矛盾不是一时冲动发生的口角。原来小张怀孕后发现小常有了外遇，小常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脾气更加暴躁，动不动摔碗扔东西，甚至不止一次打过妻子，只是顾念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才没下过狠手。
赵警官立刻向社区联合妇代会主任张愉汇报情况。第二天，张愉看到大腹便便、哭哭啼啼的小张后有了主意：“尽最大可能挽救家庭，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张愉打电话给小张租房所在的村妇代会主任陶良君。陶良君在村治保主任的陪同下，来到小张家，认真地和小常谈心，和他分享了作为男人的责任。渐渐地，小常的声音低了，态度也和缓起来。而陶良君做起了小张的“知心大姐”，让小张多想丈夫的好处，夫妻之间要多沟通，争取为孩子的未来创造好的家庭环境。
为掌握小张家的情况，陶良君还动员周边的妇女骨干关注她们家的动态，再有吵闹及时向她汇报，她自己也经常到小张家里跑一趟。渐渐地，小张家的争吵消失了。
这是一起多机构合作干预家庭暴力的典型案件。
如今，在上海川沙新镇，一旦家暴事件发生，受暴妇女或社区部门求助时，综治办与派出所第一时间向服务对象提供帮助，在必要时及时进行转介。浦东公安分局川沙分区指挥部及川沙4家派出所成立了“家庭暴力受理点”，民警接“110”报警后，第一时间出警制止暴力事件，对施暴者进行教育，发放“处置家庭暴力告诫书”，并告知受暴者维权流程及联系电话，督促受暴者到医院验伤，同时将接警情况向“反家暴工作小组”组长川沙镇妇联反馈（第一环节）。
川沙镇妇联将报警情况梳理后下发到各村居妇代会，请村居妇代会主任进一步排摸，对于短期内无家可归的妇女，由川沙新镇妇联出面联系“上海市妇女庇护所”暂住（第二环节）。
村居妇代会主任摸清情况，对于反复报警的家庭，安排妇女干部、综治干部上门调解，并出具调解书；对濒临离异的家庭，由上海市妇联购买的上海复恩社会组织法律服务中心组织“离婚劝和”；对遭受暴力后心理抑郁的妇女，安排其前往川沙新镇幸福驿站接受国家二级以上心理咨询师的心理疏导（第三环节）。
对于劝和无效濒临离异的家庭，如不能协议离婚，由司法所提供法律援助，为妇女在财产分割、子女抚养等问题上提供法律指导。对于问题较严重、矛盾较深的婚姻家庭案件，镇司法所和法律服务所可以提供法律援助和指导（第四环节）。
调研为先，织密维权网络
2014年，上海川沙新镇妇联对8家反家暴工作的相关单位进行了随机走访，对18名工作人员进行了访谈调研，发现了反家暴工作普遍存在的几大问题：司法警力干预转介机制缺乏、专业针对家庭暴力的处理计划缺乏、相关工作单位合作缺乏。
受调查的5名川沙镇派出所民警均表示，110接警后，到达现场，在依法对家庭暴力嫌疑人实施侦查、拘留的同时，怎样安抚受暴妇女成为摆在他们面前十分棘手的问题。
民警小赵表示：“每次看到埋头哭泣的妇女，我都不知道如何劝说，毕竟我是个小伙子，说的话也很难让她们舒服。我觉得这时如果有一些有经验的人来帮助我们及时劝劝她们，会好很多，这些工作不是我们不想做，而真的是能力有限。”
针对家庭暴力处理过程中缺乏相关的程序，各部门间的合作少之又少，上海川沙新镇妇联织密了维权网络。其中，妇联、综治办、司法所、区域内派出所或指挥部为主要成员单位，上海复恩社会组织法律服务中心、上海浦东新区幸福家庭服务中心提供专业的个性化服务和社工力量支持。联盟内成员各司其职，妇女一旦求助，就能激活“报案、处置、调解、司法”维权链中的任何环节，得到成员单位全方位援助。
联盟以防治和危机处理为重，采取预防为主、调解为先、综合治理的方针，力争将可能发生的家庭暴力化解在萌芽状态。在镇的层面建立联席会议，在社区层面成立“反家暴工作小组”。由妇联、社工服务社开展培训、反家暴预警等工作，起到预防家庭暴力的作用；由综治办、公安派出所通过制止、批评教育等进行家暴干预工作；由村居妇代会、“白玉兰开心家园”等开展调解、疏导工作；由司法所开展法律援助工作。
一组数据显示，“幸福维权联盟”成立之前，川沙新镇家中心信访窗口每年要接待150件家庭内部矛盾纠纷案件，联盟成立后每年案件处理不到10件。辖区内4家派出所一个季度报警量约为150次，其中涉及家暴的案件占到1/3，妇联会根据报警信息进行电话跟踪，每个家庭电话随访3次，“幸福维权联盟”成立至今，共处理家暴案件600件左右，电话跟踪了242个受暴对象。
三级干预机制，维护妇女权益
川沙新镇妇联在实践和探索中逐渐形成三级家庭暴力干预体系，融危机干预、个案管理、心理辅导、社区宣传教育等为一体。
第一级别：预防宣传。通过各种宣传活动增进社会大众对家庭暴力的认识，倡导“暴力零容忍”的社会氛围，提倡以正确的方式解决家庭问题，同时普及解决家庭问题的技巧以及辨别、应对家庭暴力的知识与技巧，形成反家暴的强大社会基础。
第二级别：初级干预——危机因子的介入。“家暴危机因子”是指有可能引发家庭暴力的因素。家暴危机因子的介入主要针对的是在家庭关系或亲密关系中存在沟通障碍、家庭存在危机、初次遭受家庭暴力的人士等。“幸福维权联盟”通过开展各种相关的知识性讲座、个案面谈、工作坊、网络咨询、电话咨询等形式为这些妇女提供初级干预、情绪支持和相关专业服务，将家暴的危机因子扼杀在萌芽期，并提升这些妇女的社会功能，提高其正确应对及解决同类问题的能力。此外，依托“幸福维权联盟”中的专业服务机构上海浦东新区幸福家庭服务中心，开展“亲子沟通工作坊”“恋爱暴力的预防”讲座、“情绪减压”讲座等活动，协助妇女应对及处理这些危机因子，以降低家暴发生或升级的可能性。
第三级别：危机干预。就是为受家庭暴力影响的妇女提供紧急危机干预。“幸福维权联盟”中的妇联工作人员主动接触及关怀有需要的受害家庭，制订服务方案，提供长期个案跟进咨询服务，帮助受暴者自我认识和成长；建立新的相处模式，帮助施暴者自我认识和成长；建立以非暴力的形式解决问题的模式，整合“幸福维权联盟”的资源，为有需要的求助者提供相应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