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妇女报记者 苏建军
17年前,河南省项城市南顿镇齐坡村农妇李桂英的丈夫被同村的齐金山等5人伤害致死,嫌疑人逃匿。办案民警回复她:“你要有线索我们就去抓。”李桂英就此踏上了追凶路……
17年来,为了给丈夫齐元德报仇,她辗转十几个省市,一直在追凶的路上。现在,根据李桂英提供的线索,已经抓到4个嫌疑人,还有一个嫌犯在逃。李桂英说,不能让杀人凶手偿命,我死不瞑目。
李桂英连续追凶17年,艰难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1998年元月,河南省项城市南顿镇齐坡村的齐学山怀疑李桂英说自己坏话,拿砖头砸向李桂英,齐学山的哥哥齐金山、弟弟齐保山与齐海营、齐阔军也一起提着杀猪刀围打她,李桂英的丈夫齐元德听到妻子被打,就随手拿起一把镰刀出来解救妻子。齐元德被齐金山刺中,又被齐海营用铁锹朝脖颈猛击,李桂英腿上、腹部也中三刀。
李桂英当时躺在医院半个月都无法说话,丈夫却在送往医院途中就去世了。
后来被抓获的齐学山供述,他们怀疑齐元德、李桂英夫妻举报他们超生而起意报复。据当年南顿镇主抓计划生育工作的副镇长张天礼证明显示,“齐元德、李桂英夫妇并没有举报过齐坡任何人的计划生育工作问题。”
出院回家后,李桂英一人到项城市公安局询问抓捕情况,答复是,“我们很重视,已经对这5人立案追逃。但人跑了,如大海捞针,你有线索吗,你有线索我们就去抓。”
就这样,李桂英布下一张追凶网络:四处打工的亲戚、村民,成为她的眼线,南到海南,北到北京、西到新疆伊犁,东到山东青岛。最初,李桂英打听到,逃跑的5个嫌疑人可能在新疆,她让自己的姐姐、姐夫去新疆打工寻找线索。
十几年间,她先后去了新疆、山东、广西等地,别人只要一说有线索,她马上就动身。
李桂英说,十几年来,她无数次去项城市公安局,回复是“我们没闲着,一直在关注你这个案子,但是你要提供有效线索,我们不能扑空。”
“但线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给我线索,也有人给仇家报信。”李桂英说。
2000年,李桂英去北京找齐海营,那时她每天吃“泡面”。有一次去昆明,在一个郊区农村,一位老人让她住在家里,像闺女一样;有一次去乌鲁木齐,一户人家管她吃住一个礼拜。路上遇到的好人,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2011年,李桂英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新疆手机号码。“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新疆电话是齐金山的。”她把齐金山的身份及公安部门的追捕信息交给了新疆警方。
2011年3月的一天,新疆警方传给李桂英一个视频,李桂英一眼认出了是自己追寻13年的齐金山。
齐金山归案。
同样的方式,2015年11月中旬,齐海营归案。
齐金山的新名叫韩保成,齐海营的新名叫齐好记。李桂英说,她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追到这几个人了,他们有了新身份而她却一直按照以前的名字打听。今年9月,李桂英才知道齐海营在2011年3月9日,曾回到南顿镇派出所办过二代身份证。
在河南一家电视台播放的采访镜头中,项城市公安局信访室工作人员回应李桂英说:户口注销和抓人是两码事,这我查不了。
唯一在逃的嫌疑人齐阔军,在网上追逃系统中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身份处于真空状态。
11月23日,李桂英接到项城市公安局通报,该局已成立专案组,对在逃的齐阔军进行追捕。
17年来,李桂英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她陆续将5名嫌疑人中的4人“抓捕归案”。然而,这位勇敢的农妇,对于法院的判决不是很满意。
李桂英说,审判齐金山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在,在法庭上,齐金山显得很厉害,他骂我,说出来后要杀了我。齐金山被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判了死缓,我不满意这个结果,他逃了这么多年,并且一点悔意也没有,他们的家人也从来没有给我们道歉。
李桂英说,她高兴不起来:那么多年,我往公安局跑了多少趟,我都记不清了,一直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吗?想想这么多年的经历,我高兴不起来,我没法说满意。她说不能原谅那些为凶手提供便利的人,一定要追究责任。
李桂英说:“不能就这么算了,谁做的事情谁承担后果,假如警方不去调查,我们也会自己调查。有时候我觉得,那些为凶手提供便利的人比凶手更可恶。”
“在追凶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人一些事,让我很怨恨。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凶手找到,追究一些人的责任。”她说。